小的时候我寄养在家乡二伯家,自从懂事开始,我便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我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在城里打工。
那时候二伯特别凶,除了平时上学,我要去放牛,插秧,砍柴,喂鸭子做各种各样的农活,而我二伯家的儿子则在一旁看着我做,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用做。
有一次我实在是累的受不了了,忍不住指着我二伯家的儿子问我二伯为什么他不用干活而我要干,我二伯没有回答,而是用竹藤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冷笑着对我说不想干活就滚出去。
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饿了一天后发现自己除了二伯家已经无处可去,我二伯家的儿子抱着一个猪蹄蹲在门口看着我在旁边咽口水,然后将吃不完的猪蹄扔了到了狗盘里喂狗。
饿极的我跟狼一样扑到了狗盘里跟那个大黄狗抢那吃剩的猪蹄,我二伯的儿子在旁边哈哈地笑,那刺耳的笑声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于是从此我明白了,我活在世上跟一只狗没有区别,甚至更要比狗更卑贱地活着。
后来事情发生转机的时候是我二年级的时候,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接我来了城市,他们想让我在城市上学。
那时候我开心极了,我终于可以逃离那种卑微如狗般的生活了,终于可以不用再挨打了,所以我特别兴奋。
那一年我九岁,我记得入学考试我考了二十多分!不及格,不能读三年级,只能留一级再读多一年二年级。
可笑的是我当初在家乡班里的成绩是第三名,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小小的骄傲,可是在我来到城市的第一天就被摔得粉身碎骨。
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其实并不大,只是叮嘱我千万不要惹事,如果我惹事了,他就把我送回家乡去。
我不想回到二伯家,不想被毒打,不想继续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我记得很牢,即使在城里挤着十几平方米的破烂出租屋,我也觉得胜过家乡千万倍。
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我就被班里的人笑了:“喂,马达,你会不会转啊?”
毫无意外,第一堂课桌上就被画了三八线,不过我只敢小心翼翼地缩在一块不大的区域,努力地看着黑板,不敢有半点怨言,因为我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惹事!
下课之就被人扔了出走廊,我扫了一眼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尤其是看到满脸得意吹嘘着的同桌,我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上面还有不少脚印,不用说都知道肯定被人踩过。
我心里很愤怒,可是我不敢动手打他,如果论打架能力的话,我敢说全班没有一个人够我打,城里的人白白嫩嫩一看就知道不禁打,哪怕是班里看上去最嚣张的王成军。
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不要惹事,我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收拾起来,拍掉上面的脚印。
“哈哈,瞧他那个窝囊废!”
“真是怂到家了!我看你不用叫马达了,直接叫妈的好了!”
……
周围的嘲讽声落入我耳中,甚至有人朝我吐口水,我拳头握得紧紧地,可是我的理智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不能动手,否则的话就要被赶回去,赶回家乡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地方。
于是我的手松开了,任由别人的唾骂,我感觉我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眼中的屈辱和愤怒逐渐化为了冷漠和麻木。
原以为我逃离了一个魔窟,却不想原来还是没能走出地狱!
我如鹌鹑一样忍耐了五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用最卑微的姿态,在每天的欺辱和嘲讽中如一棵野草般活着,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怂蛋。
转眼到了初中,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生命开始发生了变化。
“咦?那不是马达吗?”一个有些拽拽的男生忽然看向了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
“嘿嘿,就是那个收破烂的!”旁边的另一个神张狂的男生眯眼朝我看来,然后便狞笑着朝我走来。
因为我母亲是清洁工,平时会收集一些废品拿也会捡一些瓶瓶罐罐回去,后来事情不知道怎么地被班里的同学知道了,从此我就多了收破烂这么一个外号。
我脸上多了一抹苦笑,真没想到初中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两个熟人,那个神张狂的叫做王成军,另一个是他的小弟,小学同学,也是班上的恶霸。
“零花钱有照落了。”徐勇跟王成军狞笑着将我围了起来,我习惯性地保持沉默,任由他们两个将我搜遍全身,不过我的钱刚刚充进了饭卡,他们哪里能找得到。
“真他娘的晦气,一个臭穷鬼,开学身上也没有一毛钱。”搜不到钱的王成军自然是满脸不爽,大大咧咧地骂着脏话,一边拍着我的脸。
徐勇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根绳子来,跟王成军露出一抹坏笑,王成军立即神会,将我赶到不远处的一个女厕门口,然后把我手脚绑起来,准备把我扔进女厕所里面去,我逆来顺受习惯了,虽然气愤可是却不敢反抗,这是他们平时捉弄人的办法之一,小学的时候我就被他们这样玩过。
不过这个女厕靠近停车场,平时很少人,估计里面没人,所以我才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估计待会第一节课班主任点名要迟到了,开学第一天就给班主任留下一个坏印象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好好进去呆一会,哈哈,老师点名的时候我会帮你请假的!”王成军冷笑一声,然后一脚将我踹了进去,我打了几个滚直接滚了进去,身上传来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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