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前说让这对母子自己商量,她可以放走一个人,不过是为了引起他们母子内讧,让林少的丑恶嘴脸暴露出来。
机关算尽,只为了复仇。
不知为何,我明明那么讨厌她,此时此刻,却只觉得无尽的心酸。
“何馨,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了我!你要死赶紧死,别想拖我一起死!你这个疯女人!神经病!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林少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他之前已骂了太多话,此刻已经声嘶力竭,嗓音沙哑干涩,好像残破的风箱。
林少奶奶一直没有吭声,好像没听见林少的叫骂,又或者是毫不在意。
“何馨,我叫你放开我,听见没有?你这个贱人!烂货!被别的男人玩过的烂货!快放了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少不停的骂,林少奶奶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林少骂得嗓子都干了,骂不出新鲜字眼了,风向突然一变,他转而向林少奶奶求饶。
无论他是求饶,还是咒骂,林少奶奶都毫无反应。
林太太一直在哀求林少奶奶放过林少,她可以替儿子去死,最后不知是不是见林少奶奶心意坚定,林太太绝望的哭了,她的哭声很大,可以说得上是嚎啕大哭。
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听着却毫无感觉。
“罗艳,”林少奶奶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我低低应了一声,林少奶奶轻轻笑了,笑声里是解脱,放松,还有诀别,“再见。”
我在心里轻声告别,再见。
我听见林太太发出一声绝望刺耳的尖叫,刺得我的耳膜隐隐作痛。
我还听见大火燃烧皮肉的滋滋声响,林少的惨叫声,哀嚎声,咒骂声,林太太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那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我的耳朵,让人心里发憷,头皮发麻。
从始至终,林少奶奶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场火延续了多久,我明明很害怕听见那些声音,可我的耳朵一直紧紧贴着手机,不肯错过那边的一点动静。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等那个骄傲强势,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发出点什么声音吗?
我期望她发出什么声音?哀嚎?哭泣?还是大仇得报的放声歌唱?
那都不是她!
我知道的林少奶奶,是骄傲的,霸道的,气势十足的,运筹帷幄的,就算被林家打成了过街老鼠,瘦得形销骨立,也一直高高昂着头,脊背挺直,好像谁都压不弯她的腰,夺不走她的骄傲。
所以,即便被火焚烧,即便林少一个男人,都发出惨不忍闻,让人做噩梦的惨叫声,林少奶奶作为一个女人,依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才是她!
即便被大火烧死,烧成灰烬,灰飞烟灭,她依然保持着她的骄傲!
我仿佛可以看见大火之中,她在火里对我微笑,高高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
当一切归于平静,电话那头只剩下林太太悲怆的哭泣声时,我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出来。
我沉默的拭去眼泪,在心里笑自己矛盾,明明那么恨她,讨厌她,曾经有很多次,我都恨不得她去死,可真当她以这种激烈决然的方式死去时,我居然为她流泪了。
明知她已经烧成了骨架,明知她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我依然没有挂断电话。
电话那边,只有林太太悲怆嘶哑的哭泣声,以及风吹过话筒的沙沙声。
我仿佛可以闻到烧焦的味道,特别的呛人。
不知过了多久,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大叫着:“太太,你怎么样了?”
还有人发出惊叫:“这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吗?怎么烧成这样了?”
凌乱的脚步声来了又去,夹杂着各种惊呼声,惋惜声,以及安慰的说话声,我慢慢挂断电话。
在这个寂静无人的深夜,在这个不算寒冷的深冬夜晚,我却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寒意,从尾椎骨处爬上来,爬到心脏的位置。
真的很冷!
雪儿姐姐早就醒了,开了小夜灯,默默的看着我,陪着我,昏黄的灯光下,雪儿姐姐的神情格外温柔,她的眼神温和宁静,拥有令人安宁的力量。
小斐在睡梦中发出咿呀的声音,在这个深夜,我在乎的人们,我深爱的人们,给我强烈的温暖,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
这一晚,我一夜未合眼。
天刚亮,老爷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告诉我昨晚上林少奶奶绑架了林太太和林大少爷,还烧死了自己和林少,把林太太绑在一边,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一切。
年关将近,发生这样惨烈的事,就算林家想办法压下来,这件事在省里和南都的上层也早已传遍了。
上层社会的人,都在议论林少奶奶为什么会这么对林少,林家当初为何要和林少奶奶翻脸,各种流言传得飞快,林家压都压不住。
现在,整个林家,不仅要处理林少和林少奶奶的身后事,还要面对流言的困扰,听说林老爷子听到消息后,已经病倒了,如今林家掌事的是林先生。
我恹恹的应了一声,提不起半点精神。
老爷子沉默了一两秒,关切的问道,“小艳,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没精神?”
我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听了,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足足有好几分钟,老爷子才幽幽叹息一声,“林家这样的家风,就算林少活着,林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