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耀华冷哼一声,道:“我要残影剑,并不是因为有多稀罕,而是为你折断我的剑,要取的正当索赔,与其他全不相干。此事一了,两者便算扯平。但你是害死我全家的罪魁祸首,一码归一码,这笔账你永远也偿不清。想要本王跟你合作,连门都没有!”说罢扬长而去,听得江冽尘直有些目瞪口呆。
要说他的怪病,也算事出有因。从小养成的目中无人,唯我独尊,便是认定了别人巴结他是天经地义,而他只须坦然受之即可。暗夜殒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时常切磋武艺,又或是争斗口角,皆处于平等高度,自然另当别论。
等他当上祭影教主,乃至于其后的“七煞圣君”,因势力越来越大,有不少自求安生之人纷纷倒戈相向,变着法儿的讨好。在他是全不稀奇,甚至常感不屑。此时若是偏有人企图挑衅权威,对他爱理不睬,而对方又碰巧是能令自己产生几分兴趣之人,那自然要对他加倍好些,以此达成令他由不羁而至恭顺的转变,这本来就是一份难得的成就。
此时看着上官耀华意气风发的转身离开,冷峻的脸上露出少许难得的笑容,自语道:“有意思……上官耀华,你给我等着瞧。总有一天,本座会让你知道,‘臣服’这两个字怎么写!”
自此日复一日,江冽尘多数精力都放在了攻城陷地,以及抽空教玄霜练武,带他到近处执行任务上。每次灭的门派、山庄,也算是循序渐进,总比上一个棘手些。而玄霜心结既能解开,应付愈发圆转自如,任务总能出色完成,颇有几分他当年的威风。为此欣慰之余也有少许惆怅,再加上玄霜激烈反对,倒是很少再去寻过上官耀华。但在心里,还是有他一分位置,早晚必要拿下。
转变最大的也即是玄霜的功夫。李亦杰再教他时,常觉他悟性高过以往,只是性子中却嫌少了些恭顺。不过两人相处时向来礼敬稀缺,倒也未以为异。偶尔与旁人闲谈时提起,久而久之,在宫中逐渐传开。
这天顺治兴致极好,专程摆驾前来练武场,要看看玄霜在李亦杰口中反复被吹嘘“进展神速”的功夫,上官耀华和陆黔、程嘉璇及几名官员也都自发在场上陪同。李亦杰曾见过不少大阵仗,此时却仍觉稍许紧张,或许还是虚荣心作怪。向各人纷纷见礼后,私下里又不忘反复叮嘱玄霜几句。
玄霜大是不以为然,但在众人围观之下,仍是摆出副谦逊徒儿的假象来,没边儿的承谢师恩。过不多时,经几名官员再三催促,便转头向李亦杰露出个宽心的笑容,整顿衣冠,走到众人身前,拜道:“皇阿玛,各位大人,儿臣在此献丑了。”礼毕双手一抱拳,腾身跃起,落到不远处一个用木桩围起的圈形中。
圈中另有根根凸起较低的木桩,排布紧密,即使在其中缓步而行,也几是稍不注意,便要给绊一大跤。这阵势顺治等人来时早已瞥见,起初不明用途,这会儿看来,估计是要在其中试演一套功夫。光凭一眼看去,也知此事难度极高,一面都鼓掌叫起好来。
玄霜在圈中拉开架势,挥拳踢腿,使出一套华山长拳,场上人都能见他出招沉稳而不失轻盈,法度到位而不乏灵动,传承发扬外兼之别具一格,出招间风声破空,虎虎生威。同时不断移形换步,在木桩中穿梭来去,有如一根灵巧的细线,轻松避开木桩阻隔,脚步不受半点妨碍。怕是真寻一位在华山修艺达十余年的嫡传弟子,至少在招法施展上也未必胜得过他。
旁人久居宫廷,尚不甚了然,陆黔却是此中行家里手,对华山派的功夫又向来颇有研究。别人使出来的武艺,是好是歹,有何优点弊端,他都能一见而明。此时也不得不佩服玄霜,抬眼向一旁负手站立的李亦杰望去,心里是一阵酸溜溜的,凭什么他就有本事教出这样好的徒弟?
再想起上官耀华当日在宴席上大出风头,自己却过不到授业师父的瘾,至少是不能将眼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哪像如今众人凡是对玄霜赞叹一句,便要崇敬的看看李亦杰。而李亦杰神色淡然,一副宠辱不惊的安定神态。陆黔只道是有意做作,以不显而显,存心来在他面前显摆,怀愤更深。
上官耀华皱着眉头,在众人鼓掌时跟着随口应付几句,但始终像是担着重重心事,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赞叹并非发自内心。只是众官员都留心圈中,无人来注意于他。
顺治虽看得眉开眼笑,心里仍留着一层阴影。起初对血衣一事尚有不信,心想或是存有误会,以玄霜的功夫,在一众弟兄之间也算不得高强,怎能真在外头犯下大案?但现在看到他的身手,要料理几个小门小派必定是绰绰有余。心下难说清是喜是忧。
众官员虽交口称道,可一轮到为自身谋利计,又不得不详加盘划。是以场中众人皆怀各异心思,反倒只有甚少开言称赞的程嘉璇是真心欣赏。
到得某一阶段,玄霜借着一式拳法先垂后提的路数,将腰间一柄长剑抽了出来,一气呵成,间隙衔接无分毫生硬,又引得一片拍手叫好。
玄霜淡淡一笑,轻轻一甩头,将脑门上几滴汗珠甩了下去,随即手腕翻转,长剑连挽几个剑花,其中又有白色剑光盘绕剑尖,更增几分潇洒。左膝一沉,右腿朝后一蹬,借力连转数圈,一剑斜劈,将外围一根木桩砍下薄薄的一片,落到地面,从旁也能见其厚度极薄。
其后反复施展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