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尘叹一口气,摇头苦笑,自语道:“梦琳这傻丫头,呵,实在太傻。怪不得在潼关战场,那个豫亲王对她稍假辞色,她就给迷得团团转……”
玄霜道:“女人的心眼都是很小的,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她们多数没有争权夺势的野心,唯有所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全部。如果你待她的爱人不好,甚至去欺负他,那简直就比欺负了她本人,还要令她愤慨。想来她也正是为此,才跟你反目成仇的吧?”
江冽尘默然不语。想起与楚梦琳最后一次相对而立,正是她在总舵大殿严词拒婚,那一对眸子赤红如欲滴血,泪盈于睫,映衬得剪水双瞳云遮雾缭,绰约宛然。而她整个人却似将化为露珠,稍加碰触便会崩裂溃散。唯有瞪着他的眼神却透露着最真切的哀愁,那是隐含了极致的愤怒和悲伤,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有时连回想起来,都觉不寒而栗。
作为祭影教的王牌杀手,或许他在未知无觉中已成了天下人的噩梦,这般受畏惧摆布,则是对他而言,极其少有的恶劣情绪。
玄霜续道:“后来豫亲王在沙场战死,是出于‘那个我应该称她为额娘,可她却不配’的女人一手设计。楚小姐投水而死,是为给他殉情。如无差错,她在死之前,都是带着对你的恨而死。身故后魂化厉鬼,也仍然记着,你是她的仇人。其实楚小姐……她只是想抓住那一丁点温情,维护住她仅存的幸福,因此即使豫亲王对她不起,也并非真心爱她,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了。我刚才就说过,她不是傻子,但即便明知真相,也仍会装着不知。你们……都没有错,清算起来,皆属天意弄人,一至于斯。”
江冽尘指尖叩着桌面,每一下看似轻微,实则力道外泄,都敲出了一个凹坑。冷笑说道:“哼,你调查本座,倒是很花了一番力气啊?”语气已极为不善,犹如山雨欲来。换说任何人被刺探出深心埋藏的秘密,都免不了恼羞成怒。
玄霜一口承认,道:“是啊,作战讲究知己知彼,我怎能不先将你查得一清二楚?其实,这回倒也不算太累,毕竟以前帮小璇打探过,情报大致齐全。只要再仔细研读一遍,琢磨清一些其中隐含的线索,那就是了。哎,假如当初,你们能走到一起,或许你就心满意足,也不会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冽尘心中激动,下一指直接将桌面戳出个洞眼来,木屑簌簌而落,冷道:“那又怎样?楚梦琳已经死了,她再不能成为我的弱点,你别想以此来牵制我。”
玄霜“呸”的一声,道:“说什么呢?你以为我和那个女人一样?我要杀你,不会利用别人。这一点,我一开始就跟你讲清楚了。”
江冽尘劈手抓过一只酒盅,猛地将酒灌入口中,借着喉咙口一阵辛辣烧灼,道:“那你大费口舌,给我说这些陈年旧事,要叫我……心里那么不舒服……是做什么?”
玄霜道:“我没什么坏心,只不过是心里好奇,想知道像你这般冷血无情之人,如能真心对一个女孩子好,又该是怎样的。我只想问你,如果楚小姐还活着,并且心里有你,愿意跟你在一起,你要不要?换言之,你还爱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