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距离法场很远,我就瞧见我妈被押在舞台上,在她的身旁是二毛和顾娇娜,他们狠狠地把她按在那里,让她低着头,跪下。
顾娇娜把她对我所有的恨意,都恶毒的加在了我妈的身上。
而在舞台的正中间,依然是那个花里胡哨的大神,穿着长长的道士黄袍,手里拎着一把木剑,在那里一边状若疯癫般乱舞,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舞台下方围满了村子里的人,他们个个翘首盯着舞台上面,一脸的敬畏,一脸的好奇。
“我现在告诉你们,”大神突然用能听得懂的话宣布,“就是因为这儿外来的、肮脏的女人,玷污了你们村子,亵渎了神灵,神灵才会惩罚你们。现在,扒光她的衣服,用她的血肉之躯,来祭奠神灵!”
大神的话,前面我并不在意,但后半句,要脱下我妈身上的衣服,我听得清清楚楚。
而随着大神一声令下,顾娇娜和二毛真的开始动手扒她的衣服,舞台下面站满了村里人,但没有谁上前阻拦,他们个个目光崇敬和恶心!
那天晚上刮了好大的风。
我疯了般朝舞台那里奔去,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大风,我不顾一切的朝前奔,一定要阻止他们对我妈的侮辱。
然而,当我快抵达那里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伸来,一把抱住了我。
“笑笑,别去!别去!”是苏茗哥哥,是他拦住了我。
任我怎么挣扎,甚至咬他,他都不松开拦住我的双手。
“笑笑,听我的话,别去……”苏茗哥哥万分凄苦的对我说,“他们也在找你,如果他们看到你的话,也会把你押到上面,然后……”
苏茗哥哥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被抓住的话,他们也要像对付我妈那样,对付我。
顿时,我浑身战栗,一下子停止了挣扎。
但转瞬,我又要挣脱苏茗哥哥的双手,同时泪流满面,求他:“苏茗哥哥,让我去,让我去……我妈在上面啊……他们要扒她的衣服……要扒光她的衣服啊……”
我眼泪滂沱流个不停,双手猛烈的捶打着苏茗哥哥的身体,甚至张开嘴,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然而,苏茗哥哥依然没有松开双手,他依然紧紧的抱住我,他的眼睛同时也红红的,而且他之前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我无论怎么打他,他都没有**一下。
“原谅我……原谅我,笑笑……我不能让你过去,不能……”苏茗哥哥啜泣着,咬牙切齿般,对我说。
而这个时候,远处舞台的上方,顾娇娜和二毛正在撕扯我妈身上的衣服,旁边还有两个村里强壮的男子按着我妈,防止她挣扎反抗。
随后,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我妈突然挣脱了那两名男子的束缚,她力气仿佛神助般,大得吓人。
恢复自由后,我妈站在舞台上有片刻的茫然,在周围的村人惊愕与恐惧的目光下,她突然对着暗黑的天空笑了一下。
那并不是傻笑,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后,我妈一头撞在了舞台旁边的石柱上,鲜血横流。
“她死了……”不知是谁喊叫了一声,顿时,周围的村民才在目瞪口呆中清醒过来。
而站在这边的我,看到我妈突然自杀身亡,我当然感到巨大的悲痛,但悲痛之余,似乎还夹着一点释然。
她终于还是选择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村庄。
这个悲苦的女人,自从被拐到这个村子里,每天都过得暗无天日,在她死去的刹那,终于可以安息了。
而最具讽刺的是,直到我妈去世,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并且悲剧依然在进行,并不会因为有死亡的发生,有丝毫的改变。
很快,村人就在我妈的自杀中回过神来,他们不过是短暂的窃窃私语,转瞬又恢复到之前的表情。
没有丝毫的同情,有的是恐惧,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是事不关己,麻木不仁。
“苏茗哥哥,我想去把我妈带回家。”我冷静下来,说。
苏茗哥哥摇了摇头,“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有什么不测,还是我去,你先回家。”
苏茗哥哥离开了。
我站在黑暗中,耳畔是呼啸的狂风,头顶是皎洁的月光,而周围却是个荒诞的世界。
我从来没有像那天晚上,那个时侯,如此的冷静,如此的清醒,仿佛周围的一切,我都看得明明白白。
我回到了家,从家里拿出了火柴,我先是点燃了自己的卧室,很快,整个房子就着火了。
随后,我走出家门,来到街道上,开始点燃一切能燃烧的东西。
那个时侯是秋季,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干柴堆,那天晚上又刮着大风,一堆干柴燃烧后,很快,就会引燃周围的燃烧物。
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倒一个,哗啦啦,整个多米诺骨牌全都轰然倒地。
那天晚上也是如此,在一小撮火的引燃下,转瞬间,整个村子燃烧了大半。
我拿着火种,又去往举行法事的舞台,在它的附近点燃了一堆干柴,片刻,周围的易燃物也跟着燃烧起来,借助呼啸的狂风,熊熊烈火燃烧了整个舞台。
一时间,整个村落的上空,都是红得耀眼的火苗。
“着火了……着火了……赶紧救火啊……”
村人四散逃去,一边惊恐的呼喊,一边朝自家的房子奔跑。
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盛,我看到二毛被一根坍塌的柱子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