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侯我明白了,我和我妈逃不掉,我们会被他们捉回去;绝望感深深的戳中了我。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而且是泪水滂沱,我妈也是如此,我分明听到了她哽咽的声音。
十多年以前,我妈逃跑多次,被我爹追了回去,没想到那天晚再逃跑,依然没能挣脱厄运。
老天爷,难道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吗?
我终于是跌倒了,双腿无力,倒在暗黑的夜里,我妈同样跑不动了。
我们绝望的待在那里,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看到越来越多的村民把我们围在一起。
那天晚上没有月光,没有星辰,黑暗的无边。
……
那天晚上,我和我妈被捉了回去,而且被带到了村里作法事的舞台。
那天晚上,我和我妈像两个罪人一样,跪在舞台上,接受周围人的审判。
那天晚上,我从来没有觉得人生那么黑暗过,没有丝毫的光明出现。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村,今年的收成不好吗?那就是因为这个外来的女人!”
在舞台的正中间,是村里请来作法事的大神,他的脸颊花里胡哨,一片红一片紫,一片白一片黑,身上还穿着古代的道士袍,手中拎着一把约莫一米长的木剑。
大神一边持着木剑舞动,口中还一边念念有词:
“哈哈爱兮爱乎爱乎!
爱青剑兮一个仇人自屠。
夥颐连翩兮多少一夫。
一夫爱青剑兮呜呼不孤。
头换头兮两个仇人自屠。
一夫则无兮爱乎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大神的话没人听得懂,但舞台下面的村民个个噤若寒蝉,全都一脸畏惧和崇敬的样子;而我只觉得害怕,越是听不懂越害怕。
在周围的村人里面,我还瞧见了我堂姐顾娇娜的身影,她瞥见我的时候,脸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转瞬,她就和其他村民一样,对大神展现出无限的敬畏了,仿佛自己稍有杂念,就会亵渎神明似的。
“现在你们知道,你们村今年收成不好的祸根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大神用手中的木剑,再度指向我妈,言辞凿凿的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外来的女人,老是想着逃跑,触怒了神灵,神灵怪罪你们,因此你们受到了惩罚。”大神又言语坚定的补充。
“那应该怎么办?”舞台下面,有人小心翼翼的问。
“斩了她的头发,放了她的血,以慰藉神灵,神灵自会施恩于你们。”大神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回答。
随后大神朝舞台后面一示意,马上有两名我们村的男子登上舞台,一人手里拿着薄如蝉翼的刀,一人手里端着不大不小的碗。
我妈双手双脚被捆绑着,束缚在舞台的一边,看到两名男子朝她走去,她的瞳孔里透着茫然,甚至似乎神情已经麻木,没有了灵魂。
下面层层叠叠的村人还在呐喊,个个都兴奋般拭目以待,看我妈如何被斩落头发,放出鲜血。
“你们都住手!不要动我妈……不要动我妈……”我泪流满面,朝那两名男子吼叫。
我挣扎着,想奔过去拯救我妈,可我的手脚也被捆绑着,我只能哀求:“你们快放了她……她只是个疯女子……不管她的事……不管她的事啊……”
然而,周围村人对我的呐喊无动于衷,他们都冷漠的瞥一眼我,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向我妈。
或许是我泪水滂沱,嚎叫不止的模样,令那位大神感到不愉快,他朝舞台下的村人命令:“来人把她的嘴堵上。”
听到大神的叮嘱,我的堂姐自告奋勇,来到我的面前,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你别乱喊乱叫,小心得罪了神灵,影响了法事!”
一边对我警告,顾娇娜一边从身上掏出手帕,狠狠地塞到我的口中。
如此一来,我只能流着泪,看这出荒诞的闹剧了。
我妈被那两个男子按在那里,脑袋低下,然后一人拿刀削掉了她大半截头发;随后,又割破她的手指,让血流到另一个男子手中的碗里。
这个过程,我妈始终神茫然,她的一双眼眸很空洞的看着台下欢呼雀跃的村民。
而我潸然泪下,他们这种对我妈畸形的凌辱,像一把尖锐暗黑的刀,冷酷无情地戳在我的心口。
我小小的心脏疼得无以复加,浑身都在哆哆嗦嗦。
接着,那两名男子把我妈的头发和鲜血,交到了舞台中间大神的手中。
大神把盛着鲜血的碗放在地上,一手持着木剑,另一只手攥着头发,继而把头发缠绕在木剑的顶端。
他取来火种,点燃了头发,随后他手拿木剑,把燃烧的头发猛然戳进地上的碗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燃烧的头发并没有熄灭,而且它吸干了碗里殷红的血。
接着,大神把燃烧的木剑高高举起,开始在舞台的中间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透着诡异的气息,令台下的村人屏声静气。
整个周围的环境鸦雀无声,唯有舞剑的大神在念念有词:
“王泽流兮浩洋洋;
克服怨敌,怨敌克服兮,赫兮强!
宇宙有穷止兮万寿无疆。
幸我来也兮青其光!
青其光兮永不相忘!
异处异处兮堂哉皇!
堂哉皇哉兮嗳嗳唷,
嗟来归来,嗟来陪来兮青其光!
阿呼呜呼兮呜呼呜呼,
爱乎呜呼兮呜呼阿呼!”
随着大神的声音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