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以后,陆相宜仍旧记得当年她和安言的初次见面。

嫣红的玫瑰花映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不大,却让人觉得阳光清爽。

那一年陆相宜才五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小男孩。他背着一个深棕色的帆布包,穿着一件旧旧的白色体恤衫,牛仔裤泛着淡淡的黄,安言背着她,低着头正在看院子里的玫瑰花。

陆家花园里玫瑰花是开得最好,每到花开季节,空气中的玫瑰香气总是腻人。

男孩的背影羞涩又认真,陆相宜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到从不远处赶来的阿姨,一把拉过男孩的手,严厉地教训道,“让你别乱跑,你怎么跑到花园里来了,这么名贵的花被你弄坏了怎么办?”

陆相宜这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只不过是家里下人的一个孩子。

她转身,把自己藏匿在柱子后面,只见男孩清俊的面庞上也没有害怕,稍许的表情也只有淡淡的讶异,他安静的就像个布娃娃,直到阿姨把他拉走。

陆相宜把这一部分回忆藏在了脑海里,等再拿出来回忆时,发现这段回忆不若老照片那样的斑驳,却是鲜活崭新。

又是一年春天,十几个年头过去了,这个小男孩已经成为了陆相宜的哥哥。

但陆相宜知道,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奶奶因为感激佣人安茹而收养过来的孩子。

这一年18岁,安言187的个头站在玉兰树下,他依旧喜欢白色,树影的斑驳落在他的眉梢留下一串清雅的影子,他的脸清淡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唇是粉的,瞳眸深黑,有几片玉兰花悄悄地落在他的肩头。身后有叫声传来,一个欢快的身影投入了他的怀中,于是他终于笑了,唇稍勾起绝美的弧度,这笑容就好比伶仃的春泉,温柔的腻着一些玉兰花的香气。

他揉着女孩的头满怀宠溺,肩膀上的玉兰花被女孩的拥抱扫落在地上,女孩带着一些英气,及腰长发扫着男孩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不由,他想起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许多年之后,他喜爱的那一头长发就像她的决心一般早已削去,两人当初一份满腔炙热早在时间和现实中慢慢磨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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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的话乘着风传到了陆相宜的耳里,她身子震了震,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结了似得,她僵硬地抬头,见着那张脸时,才知道自己满腔的思念已经快要溢了出来。

安言拎着一个棕色的小牛皮行李箱,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这是两年后陆相宜第一次见他,可还不免有些呆愣。

就像回去了18岁,这样的安言在那之后并不多见,碎发随意打在额头上,他噙着笑,就像是冬天百花枯寂后露出的一点绿色,也让陆相宜枯槁的心多了一些新意。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下是泛白的牛仔裤,一双沾着外来气息的马丁靴不知陪他走过了多少个国家。

见到陆相宜后,他的眼似乎流动着一种流光,转瞬即逝,但很快就淡下去,好像对于他来说陆相宜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你回来了。”陆相宜似乎是迫不及待站了起来,但又捏着裤脚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旁陆老太呵呵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乖孙回家,安言也回来了,好,真好。”

安言这才把落在不远处陆相宜身上的目光淡定收回,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放下行李包,走了前去。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很冽人,这个冬天最不需要的便是寒冷了,可是却把寒冷发挥到了极致。

“奶奶。”他淡淡点头。

陆相宜僵僵地让出一个位置,安言看了她一眼,侧身在陆老太身旁坐下。

虽说安言不是陆家所出,但陆老太念在安茹的份上收养了年幼的安言,待他更是如己出。

陆老太对安言也有些责怪,“你也真是,一个人说走就走,丢相宜一个人在陆氏。”

这其中缘由,恐怕只有陆相宜跟安言自己才知道,陆老太只是从表面上说了这么句,许不知已经是激起了千层浪。

陆相宜不敢看安言,换到另一边扯着陆老太的袖子,“奶奶,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陆老太横了眼陆相宜,“你呀,就是心肠软,小时候也净帮着安言说话。”

在陆老太眼里,陆相宜就是个二十四孝好妹妹,安言做的任何事情她都觉得对,无理由帮着他。

陆相宜脸一红,正想辩驳,倏而听见一旁安言冷清的声音,“对不起,是我不对。”

安言从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但在陆老太跟前,他便会收起自己一身的光芒,对这位有养育之恩的老太太很是顺从。

“嗯,认错就好,不过不够,阿言呐,奶奶得请你帮一个忙。”陆老太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淡定的安言,收在他的手背拍了两下。

安言抬眼,“奶奶请说。”

接着,陆老太便叹了口气,捏了一把陆相宜的耳朵,“还不是相宜!长这么大还让我c心。”

“相宜永远都是陆家的宝贝,娇惯些是正常的。”安言看向相宜。

相宜眼波一阵,耳根子却红了起来。

而陆老太却怒其不争,“就是太娇惯了,这次不能再顺着她!你回来正好,帮我劝劝你妹妹早点儿成家,好生一个曾孙给我抱抱!”

忽地,陆相宜愣在那里,许是没有想到陆老太会这样直接当着她的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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