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沈飞清,好半响,开口,“如果朕将你赐婚宁王府世子,你觉得如何?”
皇上话一落,御书房俱静,沈飞呼吸一滞,只觉心脏都被提起来荡了一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知道她和宁明熙……不可能,如若这般,皇上就早该知道宁明熙不是天生病弱,而只是体有旧疾,却偶然发作,也该知道他一直暗中寻自己宁王爷的消息……
皇上如此问很明显,试探,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皇上对宁王府的忌惮。
是的,正因为皇上对宁王府的忌惮,才成了沈飞清的隐忧。
除了皇上的压力,她实在想不到,以宁王府的财势如何要这般休养生息,装病扮弱,毕竟宁明熙每次出现在世人旁,虽洁如高山雪,谪仙下凡,整个人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失意孱弱之态。
宁王府在开国之时便已存在,财富不可量,势力不可小觑,虽是异姓王府,却延袭至今,对天周更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难道真是想着要卸磨杀驴吗?
思绪起起伏伏,万千可能,不过脑海中一转,沈飞清露出更为惊诧的表情,对着皇上一跪,“皇上之意,臣女,臣女不明白。”
“不明白?”皇上突然用力一拍桌案,声响之大,震得沈飞清耳朵发聋,“宁世子以病弱之驱为你挡箭,因你而受伤,难道你不明白?”
沈飞清身子不动,抬头迎着皇上的目光,既不胆怯退缩,也不倨傲凌视,“皇上之意臣女真不明白,京兆尹大人不是说,那些人黑衣人都死完了吗,而且当时臣女和景小王爷在一起,宁世子应该不是救我,而是怕伤着景小王爷才是啊,毕竟,臣女与宁世子又无什么交集……”说到最后,沈飞清声音越来越低,这个皇上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前一刻在笑,下一刻就是这般,真是喜怒无常。
而丫鬟小环早就在皇上进来之时,便被许公公支了出去,此时御书房的大门紧闭,光可映人的地板上就跪着一个小小的沈飞清,方才皇上声响之大,守在门外的小环身子都是一个激灵,差点吓得坐下去,看了眼御书房紧锁的大门,拧了拧手,也苦于无法可想,只祈求着小姐聪明点再聪明点,别惹着了皇上,毕竟,这可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御书房内,上首的皇上目光几近睥睨的睨着沈飞清,好半响,这才微微一笑,“你这丫头啊,快起来吧。”话落,还对着一旁的许公公笑着指指沈飞清,“你不是说这丫头性子淡定稳静,怎么这么不禁吓的。”
那许公公看了沈飞清一眼,这才笑着对皇上躬着身道,“皇上龙威,四小姐性子再稳静,也该是要吓着的。”
听着皇上和许公公对话,沈飞清这才一脸怔愣的看着皇上,一幅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行了,别拘着了,起来吧,许公公,赐座。”皇上一声令下,许公公朝身旁一点头,立马有人搬了椅子过来摆在她所站的位置,御书房整个桌案往前的中央。
她于低,皇上于高。
沈飞清眸光不经意扫过方才静等之时所坐的坐位,移开了目光,这个皇上的确不好揣测,看来,试探远不止。
果然……
“听说你与三公主玩得极好,皇后还夸你懂事,皇后要求一向颇高,朕倒是极少听到她这般夸过哪家女儿。”皇上突然开口,话落,那般威言而冰寒的目光又落在沈飞清身上。
沈飞清可不认为是皇上想叙家常聊女儿,心头一阵苦笑,她早就猜到,这皇宫是谁的天下,皇后所做又岂能瞒得过皇上,想必不是皇上首肯,就是皇上知道皇后如此做,只是权当又一个试探她的反应罢了,所以,把她晾在御书房快一天,当然,她更趋向于后一个论断,毕竟她并不觉得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当真这般好。
皇上明知她并未与三公玩耍,如此一问,更是显而易见的试探,如果她答,她一直在御书房等着,并没有和三公主去玩耍,想必,皇上会立马不管真假的责难皇后不识大体,然后,她自此,也可以准备棺材了,皇后要是狠一点,许是棺材都见不到一座。
便如果她答是呢,皇上心里又该如何想?是觉得她自作聪明,想要借以掩护皇后而讨好,又或者还是什么,别忘了,皇后可是生了太子,太子如今还只有一名侧妃,如果想得更沉一点,会不会以为,她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而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妄想那样的位置,应该比世子妃这个位置更让人痛恨吧。
而且皇上似乎只说她与三公主玩耍,并未说在哪里玩耍。
总之,左右回答都不是好路。
沈飞清轻轻吸了一口气,“回皇上,不过是皇后抬举,三公子天性纯真,飞清有幸。”四两拔千斤,既没有承认与三公主同去玩耍,又没有说出别的什么。
皇上闻言,深而微浊的眸光不见亮色,反而一暗,似有黑雾浓转,又倾刻间消失。
御书房气氛一瞬间变得沉抑。
夕阳收起了金黄的纱衣,余光斑驳退下,御书房灯光点亮。
“许公公,赐茶。”沉寂半响,皇上开口。
沈飞清发现,一直带着太监固有的标准笑容的许公公在听到皇上这句话之时,白而细的眉目间似轻颤了下。
茶?
是的,许公公亲自端了两杯茶上来,走到桌案下,沈飞清身旁,对着上首道,“皇上,好了。”
这茶,有问题。
沈飞清只粗粗一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