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府的人还未从王四郎的离去醒过神,便又热闹起来,镇远大将军之女李云苒登门拜访。
听得消息的颜七娘一阵诧异,想起那个长相可爱,眉目清楚的女子,诧异之余并没有过多想法,只来得及对镜稍作整理,又回到前厅。
李云苒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来看颜七娘的,所以一番客套之后,两人终于可以能在僻静的花园小径闲聊。
“你与王四郎退亲了?”
颜七娘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愣了许久,倒不是就厌烦,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李云苒,颜七娘还是有许多亲切,虽不知为何,但心底的感觉不赖,便随遇而安了。
毕竟王四郎方才也算招摇过市。
所以呆愣过后,颜七娘还有心情玩笑,“京中之人就是与众不同,不过片刻的事,就知道了”。
“片刻?”李云苒摇头失笑,盯着颜七娘无比认真,“连京中的孩子都知道谢府公子在建邺偶遇美人,从此不问家中事,你还说片刻”。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颜七娘眉头皱起,“没开玩笑?”
“这事能开玩笑吗?”
“…………”
极长时间的沉默后,颜七娘哀叹,“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若是知道,今日我就不在这里了”。
朝李云苒感激一笑,她明白李云苒话中的意思,只是因为消息太过震撼,一时半会竟手足无措,丝毫想不出该如何应对,所以这笑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罢了。
李云苒也是叹息,当初在京中听到如此流言时,她也是被惊得魂不附体,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建邺了,只是看着颜七娘神情,她终是不忍心再说什么令人担忧的话,只得转移话题,“方才你说片刻?莫不是真的断了?”
“嗯……”
“那……那可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颜七娘没想到事情的转变经如此之快,方才将王四郎逼走的舒畅仿佛被一股风儿吹着倒卷,以一股无可匹敌,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的击回胸膛,堵得生疼。
若是此刻她还与王四郎有婚约,这股从京中吹来的流言便不攻自破,可偏偏不巧,婚约已无,若是被人拿出来做文章,颜七娘不用想都知道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一时惴惴不安,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过片刻之间,转变竟如此之大,如果李云苒能早一步来,方才的自己还会那么冲动吗?
颜七娘不禁自问,随即怅然摇头,“都已发生,说这些有什么用”。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五味杂尘,还有深深的疑惑,“真不知我碍着哪位贵人的眼了”,如果不是碍着谁了,颜七娘真的不相信京中那些尊贵的上天的人们会想起自己这偏远地方的女儿,虽说是颜府嫡女,但颜七娘也清楚,自己这身份在京中那些人看来担不起半分分量。
可偏偏就是自己这担不起半分分量的人被卷进了是非圈,颜七娘一时脑中过了数位面孔,有乐王妃的,有谢安的,有王敦的,只是最后终归只能无奈摇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心里就七上八下,不能平静。
李云苒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嘈杂打断,“小姐,将军在王刺史府,让您过去呢”。
“爹爹到了?”李云苒诧异,随后喜悦,“这是还得从长计议,估计你得上京一趟,京中既然传出了这风声,自然有人想让你上京,你先好好想想,到时好应对”。
“车到山前必有路,倒是你,既然有事,那便去罢,咱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李云苒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带来的消息却惊天动地,颜七娘一时也无主意,想找父亲拿主意,但想着颜正满身的意见都在朝堂之上,对于这等妇人后宅之事却没有半点主意,这在以往表露无疑,所以最终颜七娘只是哀叹一声,却没有找任何人说与此事。
此时的颜七娘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又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找不到依靠。只是颜七娘想不到人依靠,不代表真的没了依靠,房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此刻正剧烈翻腾,显然此刻其内心并不比颜七娘平静多少。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往日里只要黑影一出现就有所察觉的颜七娘竟然到此刻都没有发现其存在,就是不知道这里边又存了什么原因。
却说王四郎策马奔腾,急急回了王府,却发现颜珞严已留下信物,告辞而去,气的摔了马鞭,大摇大摆的去退亲,却变成了被退亲,若此事传出去,指不定被怎么嘲笑呢。
王四郎神情阴郁,一时又想不起该怎么弥补,只能拿厅中的花盆出气,只是他今天注定要郁气闷胸似的,抬起的手还没落下,便被跑的满头大汗的小厮告知宫里的队伍已经进了城门,不消片刻就到。
这种时候哪里还能让他缓解郁气,急急的奔向院子,沐浴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