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同事渐渐睡去,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努力想要挥去心头的影子,所有思想凝聚在数绵羊上了,越是集中精力越是精神。

手机滴滴的响了两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陡然的亮光微微有些刺眼。

屏幕上是熟悉的名字,心跳也跟着乱了。

“下雪了,记得加衣服,不要光顾臭美了。”

隔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怕吵醒同事,她连忙调成了静音,“把家里的被子换成羽绒被吧,不穿盖着总没事。”

她坐在夜色里,心里既痛又软,走的时候,他抱着她流泪,他说,“你真狠,连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他觉得她一向是那么决绝的,只要是决定的事,就是心被捅成窟窿也不会轻易改变。

其实他不知道,因为怕自己狠不下心来,所以不敢跟他联络,她怕自己忍不住回去找他。

她枯坐了许久,脑海里在想着他的样子,手机屏幕又亮了下。

“估计你也睡了吧,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让我放心。”

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跌在手机屏幕上,泪象涨起的洪水渐渐汹涌起来,她赶紧拉开门下了车。

开门声吵醒了同事,小姑娘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主任,你去那里。”

她紧紧抿着唇,怕一出声硬咽不成声,只是挥了挥手,把车门关上了。

小姑娘翻了个身,又转头去睡了。

下了车她一直往车后走,风特别大,呼咧咧响在了耳边,没觉得冷,只是这样声音让她觉得安全,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没人会听见。

天这么冷,走到没人地方才停下来,拿出手机,再没短信过来。

她不想再强迫自己忘却,她思他如狂,想念他黑暗里坚实温暖的怀抱,想念他坚毅的脸庞。

离开他老家的时候她说,“我要知道你安然无恙的生活在某一个地方,我就安心了。”

他和她生活在一片天空下,看着同一片蓝天,听着一样闷雷,甚至看着一样的白雪。

她这里下雨的时候,知道他那儿也下雨,她这时天晴,他那里也是阳光明媚。

隔着如此之近,却不敢相见。

她可怜何月儿,也恨何月儿,可是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就会到到想到母亲,她曾看着母亲的生命在一点点的耗尽的,却无能为力,象是手中的沙怎么也握不住,生命是珍贵,所以她选择了成全。

“你若安好,我就是晴天。”这句话她一直觉得矫情,可是现在却希望能做到这样。

四处都是皑皑白雪,起伏的山峦之间,车队蜿蜒象是一条长龙,伸入山脊腹地,望不到边,

黑夜无边无际,看不到前路在那里,可是山回路转之间,永远不知道下个路口有什么,她隐隐期待着,下一个路口,我们或许能再遇上。

泪流尽了,才觉得风刮得脸上刺痛,她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过好了,你才不放心不是吗?

她打开发件箱,写了几个字,“嗯,我知道,好困,我要睡了,你也保重。”

发完短信,回到了车上,同事们已经醒了,看着她开门进来,有些无措又有好奇的目光,她挟着一身的寒气,有些歉然道,“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了吧?”

她庆幸天色还是灰败的颜色,至少他们看不到她脸上狼狈。

同事们突然没说话,她其实不知道,即便没开灯,她脸上的两道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同事们觉得这是女人象谁也打不倒的机器人,而现在也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

摄像已经把羽绒服丢了过来,“穿上吧,挺冷的。”

她这回没有再拒绝,她说,“谢谢你。”

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客气谦和,这样的态度很周到,却总是缺少些什么。

羽绒服盖在身上,她很快就睡去,睡前脑袋还迷迷糊糊在想,的确挺暖和,明天回去就把羽绒被换上。

等到第二天的十点才重新出发,她头沉得很,迷迷糊糊之中偶尔还能听到同事们压低声音交谈。

手机嘀嘀的响了起来,从包里掏出手机,有些含混喂了一声。

“是我,听说你们昨天堵在半道上了?”

她沉默了几秒,声音一下清明起来,“是,下大雪高速封路了,现在已经在回的路上了。”

“还要多久?”

她一下就反应过来张译要说什么,“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下午的会应该还赶得上。”

下午的会是讨论节目改版的事,这个节目的策划方案她也全程参与并也负责了几个环节。

那边顿了几秒,才缓缓道:“我不这个意思,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陈默怔几秒才反应过来,有种周扒皮从良了感觉,“我还行,能赶尽量赶过来。”

那边晤了一声就断线了。

小姑娘笑道:“主任,你睡的可真沉,从早上到现在你的电话响了几次了,你都没听到,张总电话都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她头痛的厉害,强笑道:“太困了。”

下午的会她还是没能赶上,在大雪夜里吹了半天的冷风,感冒就找上门了。

在医院挂了两天的点滴才好些,罗玉和朱姝来看她,朱姝摇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不至于这么折腾自己吧,你让季含看到你这个样子怎么办。”

罗玉悄悄拉了一把朱姝,示意他闭嘴,陈默若无其事的笑道:“不就是个感冒,谁没个头疼脑热,你当我有病呢虐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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