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几下,是赵政仁的,她接起来笑道:“怎么,工作室又缺小妹了?”
电话那端倒是少有的正经,“没呢,有别的事。”
“嗯,好,洗耳恭听,随叫随到一分钟不带耽搁的。”
那边乐了,“真是越来越贫了,电视台果然是耍嘴皮子的地方。”
“得,台长要听到你这话会喷你一脸血的。”
电话那边清咳了一声,敛了笑,“说正事,我们拿着季含的一个作品去参赛了,得了全国摄影大赛的金奖,过两天y市有个颁奖晚会,我们想你去上台领奖会比较合适。”
电话里一下静了下来,隔了几秒陈默才低道:“一会把地址什么的相关资料发我邮箱。”
“不用了,我们都会去,到时候你人来就行,行程我们来安排。”
“好。”
飞机上钱乐指着pad上的照片告诉她,季含得奖的作品叫失落的文明,是他在那个上古遗址上拍下的。
钱乐说他拍得很好,讲了一堆的专业术语,陈默听不懂,她只知道这个照片看过去极美,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才华,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成为象他偶像jam那样的摄影师。
她指尖轻轻点着pad里的照片,脑海里想着季含拍下这张照片时候的景象,季含对工作总是充满了热情。
他说这世上他最爱两样,一个是摄影一个是她,有了这两样他的人生足够圆满。
颁奖晚会上,作为领奖人的身份她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金奖的作品作为重头戏自然放到了最后,舞台的大屏幕出现了获奖的作品,主持人用沉痛的声音来讲述这个作品,“令人遗憾这是这是摄影师的最后一个作品,季含,我相信在坐同行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这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摄影师,曾经得过很多摄影大奖,是摄影界升起的一颗新星,就在拍摄这部作品的时候,出了意外,他年纪很轻,仅仅28岁…….”
28岁,异常简短的生平,陈默胸口一阵阵刺痛,痛到麻木的心似乎又拉出了凌迟了一遍。
她是以家属的身份上台领奖,主持人过来采访她,悲情的音乐,主持人说的极致煽情,大概是想勾起她的眼泪,她只觉心口干裂的难受。
她在想如果季含在他会说什么呢?她想很久,最后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他若是知道,会很高兴的,谢谢大家。”她不想把伤口暴露在大众面前,又重新撕开来给大家看,别人的同情眼泪不会减轻半分的苦涩。
主持人略有些失望,这是晚会的重头戏,结果家属就讲了这么一句,观众席上也很安静,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灯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观众席上灯光其实很暗,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何月儿,瘦削的身子,可谁也没办法把她和柔弱两个词联系起来,她将脊背挺的直直的,眼里寒光逼人,近乎有些怨毒瞪着她,象一个恶鬼。
她无数次想象过,如果何月儿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多少次黑夜里想起何月儿,她恨不得杀了她才痛快,可是季含不会答应的吧,所以她从不提起何月儿。
她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眼跟前,陈默感觉浑身上的血一下涌到脸上,瞬间有把火在脑海里燃烧,满心都是滚烫的恨意。
何月儿已经从座位上下来,缓缓朝舞台这边走过来,主持人似乎也怔了下,事先并没有安排观众采访这一环节。
看何月儿好象要走上舞台,主持人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导演,难道是临时加的?
当即随机应变道:“这位大概是季含先生的粉丝,我们来采访下他。”
这边看领奖的家属陈默已经走下了舞台,冲着何月儿过去了。
观众席上一片骚动,陈默已经冲到何月眼跟前,扯住她的手臂往通道那走,“你跟我来!”
对方毫不示弱,“那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她力气大的很,何月儿被她拉着一路都踉踉跄跄的。赵政仁和钱乐他们见情势不妙,赶忙跟了过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一把何月儿扔在墙上,何月儿冷笑,“怎么,你怕我在台上揭穿你的丑事吗?”
陈默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颤着声指着她道,“丑事,你怎么有资格说丑事,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丑陋。你不是那么爱季含吗?不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吗?不是要跳楼了,现在他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该死人明明就是你!你去死啊!”
她的声音近乎有些歇斯底里,回荡在空旷的过道里。
何月儿捂着脸,同样的不甘和怨毒,“那你呢,何曾给过他幸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台上以未亡人的身份替他受奖,那是我的位置,不是你的!”
陈默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巴掌是我替季含打的,是你毁了他,拿你病痛成为要胁的筹码,我们为什么要对你负责,为什么要替你尽心,你毁了他也毁了我。”
何月儿头被扇到一边,半天才转过头,嘴角有血缓缓的流出来,陈默恨到极致,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她居然还在笑,“他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陈默。”
赵政仁和钱乐被她这一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有些感叹造化弄人,何月儿的病到死都是季含的拖累,他的不忍心和善良倒成了何家要胁他的筹码。而季含走后,何月儿却做了心脏移植手术,现在是再健康不过的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