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老板?”女孩子走过来,歪头看了郝露娜一眼,转而对李乐说道:“这上面说的,老板姓李,我的意思是打算住的久一点,所以想找个能做主的打点折。”
“我叫李乐。”李乐摇头道:“这个价钱已经很低了,不过你如果租长期,倒是可以在我们的面馆里享受八折待遇。”
“嘿!”少女一笑,“真够逗的,吃碗面也能打折,你这买卖做的怪有意思的。”边说边从兜里取出银行卡和身份证,道:“给我开一间向阳的,先定半年吧。”
燕小五,上海人,二十三岁。李乐在登记薄上写着。名字有点怪,听着像是化名,但身份证却是货真价实的。
郝露娜起身告辞:“来生意了,你先招呼这位姑娘,我去会馆那边看看。”
廉租馆开业月余,客人逐渐多起来,因为是出租屋形式经营,客人相对也固定些。时间长了,见面三分熟,彼此间也有说有笑起来。随着了解增多,明里暗里,难免要相互议论几句。
每个人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不管是为求学还是为工作,或者是探亲旅游。总之,该有点目的才对。而燕小五却是个奇怪的人,她从上海来,第一天下火车就找到廉租馆,从她一头住进来之日算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干。不寻亲访友,也不找工作,更看不出是来旅游的。
自从她吃了第一晚面馆的牛肉面,就爱上了这味道,一日三餐里倒有两餐就吃这个。一天两碗牛肉拉面,剩下那顿也不复杂,不是肯德基就是必胜客。
寻常的一天,傍晚时分,小姑姑又看见必胜客那个送餐的小子来送货,艳羡不已的说:“这才是生活啊。”
石头说,“那些洋快餐有什么好吃的,干巴巴都是一个味道。”
小姑姑抢白他:“人家一定要一日三餐都吃你的牛肉面,就算是国宴也会吃腻的。”接着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石头,忽然叫道:“啊哈,我明白了,大石头心中有喜欢的女孩子啦。”
小姑姑说中了,石头确实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不过却不是燕小五。而是在燕小五之后住进来的另一个女孩子,叫做苏霞飞,是个夜班族。昼伏夜出,经常在后半夜喝的醉醺醺回来。
有几次李乐看见石头特意为这个女孩子留门,每次碰到苏霞飞,黑黢黢的大石头就会霞飞双颊。
真正默默关注燕小五的人其实是李乐。每次看到燕小五,李乐就会想起一个已死去的战友。因为二者长的太像,尤其是燕小五经常穿男装的样子。那位战友也是姓燕的,李乐觉着这个燕小五跟自己那个战友存在某种联系。有心当面问她,一来彼此间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二来这个燕小五实在有些极品,明明大大咧咧没什么社会经验,却偏偏摆出一副故作老练,逢人但说三分话的架势,很难接近。
最重要一点是,每次想起那位死去的战友,都会觉得愧疚于心,因此对于弄清楚燕小五和那位战友之间的关系一事,李乐自己也有些犹豫。
石头刚要辩驳几句,却一抬头看见苏霞飞从屋子里出来,登时被点了穴似的,不说也不动了。
苏霞飞长的说不上多漂亮,但身上自有一股子柔柔的味道。李乐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也曾把这事儿告诉给石头。石头却坚定不移的认为她是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
感情像个无底洞,明知道陷进去拔不出来,偏偏许多一时豪杰宁愿毁一世英名,只为那半点红唇柔声细语。
勾栏常有情,恩客少有义。十年轻薄梦,难得有情郎。
石头有这样的想法在李乐看来正是值得浮一大白的事。
燕小五端着两盒披萨走下楼来,径直来到李玉涵面前,弯腰笑问:“小妹妹,我可不可以求你陪我一起吃顿饭?一个人吃饭真的很无趣哎。”
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李乐有心不允,小姑姑却已抢着一口答应。
燕小五拉着李玉涵的手上楼之前,似无意的瞥了李乐一眼。
虽无意,却有心。李乐竟不敢与之对视。
苏霞飞洗漱已毕,正款步下楼,准备开工。石头迎了上去,期期艾艾的说了句:“上班啊。”苏霞飞轻轻点头,说:“正要先吃一碗石老板做的面。”石头立即重重点头说好,迈着风骚雀跃的步子快步向面馆后厨走去。
李乐刚想跟苏霞飞打招呼,便在这时,大门外来了一个人,进门便朝苏霞飞快步走来,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尺长的匕首,嘴里骂着:“臭娘们儿,你就是跑到天边去,老子也能找到你。”说着,一把抓住了苏霞飞的头发。
李乐当然可以轻松阻拦,却想给石头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迟疑了一下子。
“男人打女人?还动刀子?”女孩子愤怒的声音响起,一条纤细的身影从二楼的回廊上一跃而下,一腿踢中来人的脸颊,把这人踹的翻滚在地,刀子也丢出去老远。
正是还没走回房间的燕小五,想不到她的身手还不错。
倒地的男人躺在地上,指着燕小五破口大骂:“臭娘们儿,你敢踢我,你是跟这个臭婊子一起的吧?没动手之前你也不先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告诉你,今天她跑不了,你也别想”
“啪!”男人的头一歪,三颗牙齿带着血从嘴里飞出。燕小五缓缓收回抡出去的大腿,拍拍手,道:“最看不惯就是男人打女人,管你是谁,碰上我算你倒霉。”
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