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逢春落马,这位以心思缜密敢干有魄力著称的昔日省委实权大佬,与以往的高官落马没什么两样,继续为老百姓上演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精彩戏码,小鱼小虾米被滤出来一大片,还牵扯几位级别不低的干部。
这期间中天集团被查封。
随后朱三涉黑被一点一点揭露。
朱家以往的斑斑劣迹隔三差五见诸报端。
继而引发西京新丰两地的打黑风暴,指挥这次行动的警方高层正是杨国栋的老战友周正川,曾经新丰公安局一把手,如今的省厅二号人物,当年他就想打掉朱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蛰伏多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有周正川这样刚直不阿的老警察掌控全局,这场风暴几乎将朱家连根拔起,新丰老百姓心目中的参天大树轰然倒下,令人唏嘘不已。
树倒猢狲散。
鲜有人知导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杨晨。
朱三和妻儿成了整个朱家仅剩的漏网之鱼,与此同时,杨晨也随之消失。
杭城。
与天堂媲美的去处。
六月,山水闻名于世的杭城可谓暖风熏得游人醉,若非绵长的梅雨和夏季的高温,这座景色如画的城市是当之无愧的人间天堂。
西湖,杭城的招牌和灵魂所在,然而一洼驰名天下的湖水难以容纳这座城市所有的美,九溪就是其中一处不为太多人知晓的景致极佳之地,不过见多了江南美景的大多数当地人对那儿的景致没什么兴趣,倒是一座九溪玫瑰园使老百姓充满好奇,无比神往和垂涎。
玫瑰园,不是种满玫瑰。
而是富人们扎堆儿的居所。
错落有致的别墅群,随便一栋少说几千万。
一座高三层带前后花园的别墅内,已列入通缉犯名单的朱三,凝望落地窗外的绝美景致,怅然叹息。
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结局。
曾经叱咤风云的桀骜男人,此刻有些萎靡,有些颓废,还有深深的无奈,枭雄末路大抵如此。
“少爷,吃饭了。”一个年近七十精神气色都很好的老太走过来,称呼五十来岁的朱三为少爷,有些诡异。
朱三思绪被打断,没有抵触或反感,独身的老人家伺候朱家两代人,且是他奶妈,早被他视为至亲。
这栋三千多万的别墅就是他前年买给老人,用来颐养天年,哪想这里却成了他朱三最后可以栖身的地方。
“少爷,人一辈子没过不去的坎儿。”老人劝慰朱三,满面慈祥。
朱三摇头,苦笑道:“云姨,如今这道坎儿,我清楚自己是过不去了,还好没牵扯到梅子和小瑞,娘俩都有绿卡,明儿就直飞美国,以后您老还得替我多照看他们娘俩。”
老人闻言心酸,泪眼婆娑,再没说话,老朱家说败就败了,令她无所适从,她默默陪着朱三来到餐厅,朱瑞和张红梅正忧心忡忡等着家里的主心骨。
“爸,我不想去美国,让我留在西京吧。”朱瑞等朱三坐下来,小心翼翼哀求。
“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个李楠,但是今晚你必须和你妈走。”朱三横眉立目,即使树倒猢狲散,这叱咤风云半生的男人余威犹存。
朱瑞一如既往低头咬住嘴唇,不敢反驳,多少英雄难舍美人,何况他一凡夫俗子。
“儿子,我这辈子算完了,不管落仇家手里还是落政府手里,就一个结果死,而你是朱家最后一点希望,也是我最后一点希望,转移到美国的资产应该够你打拼,一定给爸活出个样子来,你这么大了,应该懂爸的意思。”朱三拍着儿子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子从前再怎么不成器,依然是他的希望,是他唯一的寄托。
朱瑞直视双眼含泪的父亲,咬着嘴唇使劲儿点头。
眼含热泪的朱三终于笑了,笑的开怀,吩咐云姨启开瓶茅台,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儿子懂事了、长大了,当浮一大白。
“我们娘俩真得走?”张红梅问先生,她如儿子一样,不想离开,不是眷恋这片土地,而是放不下自己男人。
朱三点头,不容置疑。
餐厅的气氛随之凝滞,这是一家人最后的聚会,之后将各安天命,撕心裂肺的伤感悄然弥漫。
张红梅抽泣,朱瑞也不时抹掉眼角的泪,曾不可一世的三口之家沦落至此,旁观的云姨痛心疾首。
“哭啥哭,我这不还活着,都吃饭!”朱三举杯一饮而尽,豪迈霸道中透着股人之将死的苍凉。
餐桌边的其他人纷纷拿起筷子,这时门铃突然响起,屋里四人不禁一愣,面面相觑,气氛陡然紧张。
“云姨,去开门吧。”朱三似乎预料到什么,端起酒杯慢慢喝下杯中的茅台酒,酒入喉肠,满心苦涩。
云姨迟疑一下,忐忑离座,去开门,很快脚步声传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云姨带着一人走入华丽餐厅。
朱三看向来人,面无表情,张红梅显得迷茫,不知来人是谁,朱瑞反应最大,惊讶,畏惧,不解,同时交织他脸上,使他的表情格外精彩。
“我猜自己最终会落你手上。”朱三放下酒杯,风淡云轻一笑,而来人却能从这一笑中体会太多心酸与无奈,因为他的心酸往事比朱三多很多。
迷茫的张红梅已意识到,来人应该是那个使朱家迅速败落的罪魁祸首,她没愤怒或激动,内心只有替先生跪地求饶的冲动。
“祸不及妻儿,请放过我的老婆孩子,我任由你处置。”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