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梅气冲冲地道:“我去他。他王家恩将仇报,我倒要看他王三公子有何说法?”
玉堂春白了她一眼嗔道:“就你那脾气,去了只会坏事”,她向幼娘征询道:“夫人,不若我去瞧瞧吧,王三公子来过多次。小婢对他比较熟悉,先探探他来意如何再定主意”。
韩幼娘点了点头道:“苏三妹妹性子沉稳,便麻烦你去一趟吧。”
低沉压抑地雷声在天际滚滚而过,王景隆站在中堂门口,看了眼阴沉沉地天际,又瞧瞧垂手站在一边的老管家,老管家神情木然,今儿即没往书房让他,也没奉上一杯茶。王景隆不禁微微一笑,心中却极是畅快。
他和几位好友本想整倒杨凌,可是始终也抓不到他的把柄。赵雍出主意让他到杨府寻找机会栽脏陷害,比如上门求医馈赠礼物时夹带些违禁或逾制的东西,在他们想来,杨凌这个秀才是个乡下土包子,未必懂的这些东西。还不老老实实钻进套中吗?
可是王景隆也不傻,赵雍让他在赠送地礼物中悄悄夹带明黄色地布料,可是这种方法太过显眼,极易被人发现,而且一旦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胆怯不敢施行。
他们这些人指斥弊政口若悬河,似乎铲奸除恶只是弹指间的事,可笑的是,这几个公子就像那位想给猫儿戴上铃铛地天才老鼠,主意是不错的,可是真让他们去干,却一筹莫展了。
后来王景隆在书房后窗瞧见花院池塘中一左一右有两座假山,忽地妙想天开,想劝说杨家再池塘中再筑座假山,要知道一池三山可是摹拟帝王的僭越行为,而且到时可没证据把他也攀进去。
可惜这法子虽然巧妙,他却一直见不到杨凌,如果让妻子冒昧和杨夫人谈花园建筑又怕引人怀疑,直至王琼等人突然发动,以迅雷之势拿下杨凌,也就用不到他出面了。
可是这几日京城加税的传闻愈传愈是离谱,平头百姓几乎将王琼、徐贯等人视作吸取民脂民膏地奸佞,杨凌反倒在民间甚有清誉,成了为民请命的忠臣。
王景隆知道了气不过,恰在这时莳花馆地一秤金听说杨凌倒了,一时兴奋把三个清倌人被强行买走的事说给了去逛窑子的礼部员外郎听,王景隆妻子多病,又没妾侍,也是时常流连青楼的主顾,与礼部员外郎有些交情,听他说了后一时以为奇货可居,顿时有了主意。
他自忖若能鼓动玉堂春、雪里梅反咬杨凌一口,将他塑造成欺压良善、强买美色的伪君子,那他当初为妻子抗拒圣旨留下的良好形象便轰然倒塌,只要有了这一桩事做口子,就可以编出更多的事来编排他,搞臭了他地名声,谁还会信他是为民请命,父亲的声誉也就不会受影响了。
是以王景隆也没和几位朋友商量,就急急忙忙跑上门来了。在他想来,凭他的相貌才气、家世身份,要拐得一个青楼出身的美貌女子倾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玉堂春来到中堂,老管家见了忙道:“苏姑娘来了。”
玉堂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这老仆退下,自己悄悄走到王景隆身后盈盈一拜,轻声道:“小婢苏三见过王公子。”
王景隆停了一停,才转过身来,讶然道:“哎呀,是苏小姐来了,失礼失礼。”
玉堂春说道:“王公子请堂上坐,夫人没有同公子一起来?公子,杨家现在有些事情,文心姐姐又是钦定的犯奴身份,如果公子想带她回去为夫人诊治,我家夫人可是不敢担当的。”
王景隆走到中堂坐下,叹道:“王某不是为了赋内地病而来的,杨凌出事,王某也有耳闻,唉!杨凌深受圣宠、前程似锦,想不到竟伙同一些贪官污吏合起伙来欺瞒朝廷,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玉堂春脸上怒气一现,可是正不知他突然一人冒雨前来是何用意,只得强忍了火气。王景隆见她立在面前不作声儿,忙道:“苏小姐请坐。”
玉堂春欠了欠身,淡淡地道:“公子面前,哪有小婢的坐位?”
王景隆摆手道:“小姐说哪里话来?小姐知书答[礼、丽质天生,王某可从不曾将小姐视作婢女。”
玉堂春淡淡一笑,避开话题道:“今日公子冒雨前来,既非为了给夫人看病,却是有甚么事么?若是事关重大,不方便让小婢知道,小婢去请夫人出来便是了。”
王景隆连忙起身拦住道:“小姐且慢,既然小姐动问,那王某就冒昧了,不敢有瞒小姐,王某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为了苏小姐。”
“甚么?”玉堂春俏脸上一片愕然,不敢置信地道:“王公子是……是为了小婢而来?”
王景隆见堂上再无旁人,诡异地笑了笑道:“小姐在杨府,真是只是一个婢女么?”
玉堂春眼神动了动,满面疑惑地道:“王公子这话……到底甚么意思?”
王景隆冷笑道:“伪君子,真是伪君子,他既然垂涎小姐美貌,将小姐聘回家来,就当好好爱惜小姐才是。可恨他竟然为了自己重情重义的好名声,将姑娘这般千娇百媚的女子买回家来,行妾侍之事,却居奴婢之微,真是令人心痛啊!”
玉堂春听他语气,似乎认为自己是杨凌的妾侍,可是平时却被当成丫头使,不知自己是妾是婢,和他冒雨跑来有甚么关心,心中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