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武官齐声应和,但文官群中应者廖廖,正德先是一怔,脸上笑容渐渐敛去,颊上慢慢浮起两团晕红。也不知是方才那一杯烈酒酒气上涌,还是由于愤怒。b />b />
杨凌注意到正德扶案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立即扬声道:“皇上一路车马劳顿,还请早些还宫休息”。b />b />
正德抬头瞧了他一眼,只见杨凌向他微微摇头,他也知道此时不宜动怒,压了压心头火气,正要下旨回宫,翰林学士中忽有人道:“臣等欣喜不胜。恭迎皇上平安回宫,非为天子亲临险地,乃为大明江山社稷因此得安矣。b />b />
皇上微服出宫,以天子之身临于险地,以大明天朝之威折节下交于区区兀良哈,许以重利,实无可炫耀。试问伯颜可汗以区区六万之众突破长城,兵围白登山。而后从容离去,以我大明坚城利炮、十二万大军,歼敌不过百余,何来鞑靼狼狈逃窜之说?”b />b />
“什么?”不独正德,便是杨凌等随驾回朝地张永、苗逵等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歼敌不过百?这数字是怎么统计出来的?”b />b />
正德的小脸都气白了,他指着那人。手指哆嗦,都快气晕了过去,半晌才迸出一句道:“你你信口雌黄,朕的边军歼敌过万,何来杀敌不过百之说?”b />b />
御使台众官中立即冒起一人,昂然道:“皇上无论行于何处,当有随侍官员记录一切言行,皇上若大军征伐,当有书记官随行,记录一切战果。自来边军冒功领赏者众。如今没有起居注官随行、没有兵部书记官随行,歼敌过万。证据何在?皇上莫要受了边军蒙蔽”。b />b />
正德年纪小受不得激,一时血贯瞳仁,他怒不可遏正要将那人喝骂下去,又一个官员起身道:“鞑靼人出入大明,如入无人之境,臣闻是内有奸佞配合,军中溃烂一至于斯,应当严惩不贷!”b />b />
“皇上,臣闻伯颜返回大漠,正与朵颜三卫议亲结盟,彼此往来频繁,兀良哈向来首鼠两端、不可信任,以诚示之、以恩惠之,不如坚壁清野、不予互市以严惩,使之知我大明天威,献策结盟者丧权辱国,陷皇上于不义、辱天朝之国威,应当严惩!”b />b />
“皇上,臣于邸报中得知,瓦剌亦向鞑靼赠粮,可见血浓与水,蒙古各部同气连枝,虽然内部不和,但一遇外力必然团结”。b />b />
“皇上此次远离京师,闹得天下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大同遇险更是可虑,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闻皇上还欲再次起兵,亲自挂帅,实不可取,‘土木堡’之变前车之辙,不可不防”。b />b />
“皇上既知做一个文治武功的圣君不易,就该体恤民情,朝中筑山陵、修长城已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鞑靼蛮人不过是疥癣之疾,沿边征掳所图不过些许财物,动用大军征伐所费何止十倍于鞑靼所造成的损失?圣人曰垂拱而治,皇上应该”。b />b />
“皇上,臣听说皇上一路行来,惊动地方、夜宿民宅、仪仗之中多有美貌女子出入,实在有损圣德,民间谣言四起,皆谓天子巡幸大同,是为征求美色,是故民怨沸腾”。b />b />
眼见下边此起彼尽是大放厥词地臣子,正德气的怒发冲寇,头发几乎要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就算进谏地话有理,也休想他听得进一句了。b />b />
李东阳早知朝中文官对皇上轻率出宫十分不满,但是刘健、谢迁请辞后,唯有他留在朝中,一些激进地官员对他大为不满,认为他恋栈不去是贪恋权贵,李东阳处于这样尴尬地境地,实不宜对清流过于打压,是以虽见皇上脸色越来越差,却不便出言压制百官,所以悄悄向杨廷和递了个眼色。b />b />
杨廷和心中也认为皇帝就应该在京师号令天下,此次皇上轻率出京,他们三大学士承受着来自后宫、外廷的诸般压力,还要应对民间谣言、平复民心。戒备各地藩王动静,可谓忙地焦头烂额。b />b />
再者他与两位大学士一路追赶皇上,杨凌使人断了他的马腿,大同之行再次被杨凌阻回,杨廷和到底比李东阳年轻些,胸襟气度及不上他,心中多少有些耿介。b />b />
他也听出那些执拗的官员所说地事情大多是强词夺理、牵强附会。但是以那些人的学问,又何尝不明白皇上此行的确大有斩获?b />b />
只不过在他们心中皇帝离开京城巡弋于边疆。害处远甚功绩,而且文官心中还担心小皇帝年轻气盛,从此穷兵牍武、武将把持大权不可控制,故此竭力打压,这也暗合杨廷和的意见,因此虽见他极是尊敬地李大学士示意,杨廷和故作未见。b />b />
武将中一些将领对这些引经据典的文官不满起来。开始据理力争,只是那些文人一张嘴就滔滔不绝,满口都是之乎者也,这些武将大多听得瞠目结舌,在声势上当然难以压倒他们。b />b />
杨凌见文官武官彼此对骂,正德小皇上已经快抓狂了,忍不住向皇上走去。他悄悄走到正德身边,轻声道:“皇上。你还记地在大同时臣向你禀报的那些愚民谣言么?”b />b />
正德怒发冲冠,现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但是杨凌提地事和现在的场面全然无关,一下子勾起了正德的好奇心,他硬着嗓音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