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支队伍,气氛自然是好不起来。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由什么人起头,夷州子弟们开始吟唱起了带着悲壮之意的歌谣,却使得行进中的队伍的气氛又沉闷了几分。
两百多里的路,又带着数百具的遗体,还是这样的气氛,走得自然不快。而当队伍抵达长安城下的时候,天色已然是傍晚时分。
队伍中的钟毓远远的看见长安城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心中本来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可是当临近城门,却看到了一群明显是逃难的百姓守在了城门外的时候,钟毓的心却又是一跳。
这些百姓自然是徐尚他们救下来的百姓,钟离皓在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有让聂倩带了几个人去通知前往子午谷北口的吴钰他们。后来陆仁抵达,钟离皓有把这个事情告知陆仁,陆仁就去了一趟子午谷北口,让吴钰和聂倩带着这些逃难的百姓前往长安。当然,也少不了向吴钰和聂倩再作出一番交待。而子午谷距离长安城并不远,这些逃难的百姓也急于被长安城收容,一番赶路之下到是要比钟离皓、钟毓等人先个把时辰抵达。
这些琐事不提,只说当这些百姓们看到队伍过来就凑了上来,然后就看到了那些搭在马背上的夷州子弟的遗体。或许这些百姓当中有不少人有着几分私心,但更多的人却不是那种没心没肺之人。眼见着这些将自己从贼寇的屠刀下救下来的夷州子弟现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很多人当时就哭了出来,更有不少人当时就跪下行礼以表示心中的感激与尊敬,随后就是自发的聚在了这些遗体的周围,护送着这些遗体进入长安城。
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引来长安城中军民的围观,也自然会引起不明所以的人们的询问与议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语在他们的口中流传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那些进城的百姓说,他们是昨夜被西域贼兵劫杀,这些原本要回夷州的夷州子弟正好路过,就出手救援这些逃难的百姓。然后百姓们逃了,夷州子弟却和西域贼兵打了整整一夜,好像是说六百多夷州子弟,最后除了带百姓离开的几十个之外,死得只剩下三十几个。”
“打了整整一夜?怎么打了这么久?”
“可不是嘛!另外我还听说夷州子弟本来是派了人来长安求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安这里的援军一直是到今天早上才出发,可是在长安的援军出发之前,长安城里剩下的几百夷州子弟自己先赶过去了。”
“什么?那岂不是跟咱们长安根本就没派兵去救援差不多了?”
“呃!!慎言,慎言!!”
还慎个屁的言!有些话你越是想慎,可流传起来却越是快。而渐渐的,长安城中的百姓们看自家军兵的目光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有些事不得不说,夷州子弟在长安这里的人数虽然不多,加起来也就千把人而已,但在长安城里做的事情可不少,有着相应的口碑。别的不说,两年间光是医疗人员就经常进行义诊,这就已经可以给长安的军民造成不小的影响了。而其他方面的人员,也同样给长安的军民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就因为这样,现在听说这些夷州子弟是为了救护百姓而战死了这么多,自家的军兵却连援手都没有伸出去……天底下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而更多的人都会有着自己的地域归属感与荣誉感。而现在这样的事,实在是让长安这里的军民们觉得脸上无光,甚至是有些愧对于这两年来帮助过他们很多的夷州子弟。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陆仁就混迹在诸多的长安百姓之中。眼见着那些言论在渐渐的扩散开,陆仁原本阴沉的脸色总算是稍稍的放缓了一些。不过再看了一眼那些搭伏在马背上的夷州子弟们的遗体,陆仁的心中在愤怒,更在滴血:
“他吗的!这都是我夷州年青一代的精英子弟啊!我的夷州学院一年才能毕业多少人,其中的精英子弟又能有几个!?曹丕啊曹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见死不救,我现在作为一方诸候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但你他吗的是不是也做得太过火了一点?白眼狼白到你这个份上?行!那接下来的事情你他吗的也别想好过!!”
目送了夷州子弟们一程,陆仁便悄然离开。接下来,陆仁有着自己的安排。
曹丕在收到夷州子弟死了不少的消息的时候,嘴角挂上了几许的冷笑。不过门面上的事曹丕还是要做一做的,所以这会儿已经在夷州子弟的营区候着了。看看队伍正在过来,曹丕就想过去说上几句漂亮话,但很快就发现几乎就没有人理他。
曹丕再怎么说也是魏公,夷州子弟理都不理他,这多少令曹丕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总算是钟离皓得了陆仁的交待,看看差不多就来向曹丕搭个话,这才让曹丕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几句客套话与漂亮话过后,曹丕试探着道:“钟离都尉(钟离皓在夷州的正式职称,毕竟陆仁虽然进行了军制改革,但有些东西还是得按照汉制),昨夜孤未能对夷州子弟施以援手,实乃孤之过也。但是现在……唉!且容孤出资厚葬这些……”
钟离皓不冷不热的回应道:“不劳魏公费心了。主公已经发回急电,勒令我等将战死的胞泽遗体火化之后将骨灰带回夷州安葬。”
说着钟离皓恨恨的望向了曹丕,语气之中已经带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