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一直守在灵堂,却也知道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墙倒众人推,没有事还要来踩上几脚,何况现在人家是有怨抱怨来的。不仅是京城中,这天下的权贵大多一样,得势的时候依仗着权势横行,若是一朝落败,说不得都要如数偿还。
齐攸心中矛盾,守到晌午,也不见有人请他去用饭。即便是有人来请,齐攸自也是不肯在这里用饭的。
齐攸又在容氏灵前磕了头,便径自回了抱朴园。
…………
抱朴园,荀卿染听了齐府发生的事情,不禁又叹了一回气。
郑元朔死有余辜,但郑姨妈却可怜。齐婉蓉死因蹊跷,但是冯登科却是十足的小人。
“四爷,咱们派人去衙门里打听打听吧。”荀卿染对齐攸道。
齐攸正捏着儿子肉呼呼的小手,闻言点了点头。
“从那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发人去了。”齐攸道。
…………
衙门前自古好景观,顺天府衙也不例外。这天天气晴好,府尹还没有升堂,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就已经挤了个人山人海。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官,大大小小的官。既然是官,有风光的时候,少不得也有那落败的。因此衙门里审个把这样的官,并不是稀奇的事。不过若真的是世家大族、高官贵胄,即便是犯了事,一般也轮不到顺天府来管,多是大理寺负责。
齐府这样一夕落败,却毕竟曾经是国公府,而且这被提到案的案犯中,还有两个女子,便是齐府当家的太太和奶奶。普通的老百姓平日哪有机会见这样的人物,自是蜂拥而至,势必要瞧个稀奇。
府尹大人还没有来,两边的衙役早就摆好了架势,一声鼓响,就有衙役推了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走上堂来,原来是要先审谋害齐婉蓉的案子。
围观的百姓顿时都激动起来。
这衙门的规矩,凡是女犯过堂,必得是着单衣,还不能穿鞋。齐二夫人经过这几天的几番折腾,如今的样子早没了半分体面。齐二奶奶虽然是素服,脸色苍白,却还有几分端丽。
一群半老婆娘挤在人群前头说笑。
“瞧那模样,都慈眉善目地,怎么竟都这样心狠?”
“嫂子杀害小姑子,婶子杀害侄女,要是咱们这样人家,不过吵几句嘴,那极厉害的,互相抓几把。啧啧,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面上各个是菩萨,那心里可黑着那。”
“这些人啊,就讲究个面子光,里子乌烂着那。”
“现在可是面子也没有了。”
还有几个无赖子弟在那里品头论足,yin词浪语。齐二夫人与齐二奶奶站在堂上,又羞又气,真是恨不得有地缝能钻了进去。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冯登科却是好整以暇,抬着下巴颏,时不时扫她们一眼。
“肃静。”一个衙役唬着脸走到围观的百姓跟前,“吵吵闹闹的,大人如何审案。哪个再敢吵闹,便打出去。”
“小乙哥,可别啊,这样热闹,百年难遇的。”
“是啊,小乙哥,一会回家一起喝酒啊。”
却是几个熟悉的街坊,因着这衙役的关系才挤在了前排的位置,与他说笑。
那衙役皱着眉,挥舞了下手里的棍子。
“大人就要出来了,你们都省事些。”
人们并不害怕他,却都自动地放低了声音。
府尹大人从后面出来,坐到桌案后,开始审案。
自打府尹一路面,冯登科就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府尹让他说话,他便说状告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杀害齐婉蓉,害得他家破人亡,只好流落在外。
“……二太太将我娘子扣留在府里,她想要谋害庶子,就将我娘子做人质,强迫我写下了弹劾的奏折。下官并不情愿,但是害怕她加害娘子,只得听从。……后来弹劾不成,二太太怕我娘子说出真相,让她在齐府无法立足,便伙同二奶奶,将我娘子杀害。”
“不,不是这样。”齐二夫人嘶哑着嗓子道,“明明是你们夫妻俩来找我,跟我说了那许多话。也是你出的主意,怂恿我那样做。我一个妇人,懂得什么,就相信了你的话……”
“若不是你二太太做主,我芝麻大小的官,怎么敢弹劾国公府的嫡子。”冯登科道。“五妹妹是病死的,当时冯家的人都看过的。反而是你,抛下妻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知道齐府落难,便来落井下石,要捞好处。卑鄙的小人,难道忘了齐家对你的恩情。”齐二奶奶本是泼辣的性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羞怯,噼里啪啦讲起了冯登科如何巴结齐府,齐府如何照应冯家。
冯登科听的青紫了面皮。
“我那时若不逃走,哪有命还能在这里为我娘子伸冤。你们配我娘子的命来……”冯登科说着留下了几滴眼泪,好似他与齐婉蓉曾经是多么的伉俪情深。
“你这奸诈小人,吃里扒外。”齐二夫人抖着手道。
“若说吃里扒外,谁比得了二太太你。”冯登科冷笑道,“虎毒还不食子,二太太,你比老虎毒多了。”
“你……”齐二夫人涨红了脸。
“大人,我当时只身逃走,想着毕竟是一家骨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