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带着荀卿染等人就往祈年堂来,齐二奶奶自然是跟着,齐二夫人虽挨了打,但是因为打的并不重,容氏也没法发话,因此她也只好忍着羞耻跟随。反而是齐二老爷,因宁馨明显是来齐府拜访女眷的,所以不好去打扰,便向容氏告退,并嘱咐齐二夫人要好好照顾容氏,“别再惹老太太生气。”
众人来到祈年堂,宁馨已经知道了消息,从上房出来迎接。
这现象看在人眼里,不得不说是比较奇怪的。然而宁馨似乎毫无觉察。
众人进了祈年堂上房,又相互见礼,这才分宾主落座。
容氏自是开口寒暄了一番,宁馨若无其事地回应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容氏脸上有不虞的表情一闪而过。
按理说,宁馨一来投奔的是齐二夫人,而没有去拜访容氏,还要容氏来看她,这就是失礼。而齐二夫人被打了板子,这个消息已经被传到了祈年堂,也被传到了宁馨的耳朵里。如果宁馨知趣,便应该明白容氏的态度,早些提出告辞,大家保持体面。
但是宁馨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她在容氏心中本来就不甚美好的形象,更加糟糕了。世家的女儿,皇家的金枝玉叶,霸道些嚣张些,也是常态,但是在基本的修养礼节方面,一般都会做的很好。宁馨这般有些无赖的做派,是让容氏很看不上眼的。
容氏的目光在宁馨的脸上轻轻扫过,不禁心中暗自叹息。她想到永和亲王老太妃,还有宁馨的母亲,那个精明透顶的永和王妃,再看看宁馨如今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感慨。宁馨养成今天这般模样,果真是自幼便失去长辈教导的缘故吗?不知道应泽现在如何,但单就宁馨来看,这永和亲王府便是恢复了爵位,也不过了了。
“……在平西镇时,郡主就和我们染丫头相处的好,因此一进京来,就屈尊来了我们府上,让我齐府蓬荜生辉啊。”容氏笑道。
提到平西镇,宁馨不由得抬眼看了荀卿染一眼。
荀卿染回了个淡淡的微笑,马上意识到了容氏的意图。
“郡主如今富贵不忘贫贱之交,心存厚道,不愧是皇家苗裔。这份气度高华,心地纯善,恩怨分明,便是满京城的女眷都该学着些。”荀卿染笑道,“郡主多才多艺,当初在平西镇,我和四爷曾赠送一架古琴给郡主,郡主很是喜欢,想必现在还带在身边吧。”
“郡主如此念旧的人,自然不会随意将那古琴丢弃。我前些日子听女先说话,说道什么故剑什么的……”容氏说了一半,似乎忘记了,笑着看宁馨,“这故事,郡主想必是知道的。”
“老夫人这故事,想是那些女先编的。”宁馨不咸不淡地道,又转向荀卿染,“四奶奶的记性倒是好。四奶奶对我的好处,我一时都不曾忘记的。”
荀卿染心中有些恼,这宁馨说的,好像她携恩图报似的。如果她真的可以像宁馨那样厚脸皮,不怕将场面搞的难看,大可以撒泼,就将宁馨在平西镇如何受她照顾,又恩将仇报的一些事情当面拿出来说,甚至可以将当时的账本摔在宁馨脸上,让大家瞧瞧这“骄傲高贵”的郡主的真面目。
“老太太说的是故剑情深吧。”荀卿染终究按耐住自己的火气,笑着接了容氏的话尾巴,“似乎说的是古时候一位皇孙,自幼流落民间,与民间女子皆为夫妻。后来这位皇孙登上皇位,这朝里的大臣啊,就想为她重新立后,娶重臣家的女孩。这皇孙却是个有德行的,不肯抛弃糟糠之妻,下旨让人寻找他贫贱时曾用过的一把宝剑。朝中大臣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便不再让皇帝重新立后,而是迎了皇帝的民间妻子入宫,立为皇后。”
荀卿染笑着说了这一番话,便去看宁馨。心道,你跟我们说太平故事,想要怂恿人家灭掉原配娶你进门,咱们就给你讲讲故剑情深,你已经是成亲生子的妇人,别在做非分之想。于情于理。
“就是这个故事,那男子还重情重义,这女子啊,更有个三从四德,这夫妻人伦,决不可背弃的,否则千夫所指,岂止是她一人,父母兄弟祖宗都跟着蒙羞的。”容氏点头道。
然后又转过来来,拉着荀卿染的手夸奖:“不是我夸染丫头,我府里这么多儿媳妇。孙媳妇,便没有一个比得过她,知书达理,孝顺贤淑。凭你拿什么来,我也是不肯换的。”
“染丫头从平西镇回来后,没少和我说起过郡主。我心中也惦记着郡主,事无巨细,都跟染丫头问明白了。”容氏又笑着看宁馨。
容氏和荀卿染一唱一和,话已经说的很透彻,态度也很鲜明。但是宁馨脸色丝毫未变。
荀卿染看在眼里,心念数转,看来宁馨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这个样子是根本就不怕,过去的事情被揭露出来,还是色厉内荏那。
“郡主新来,原该好好招待。只是,咱们府里简陋,染丫头怀着身子不方便。”容氏淡笑着道,“委屈了郡主如何是好。”
容氏的这话可以是谦逊地留客,也可以是委婉地请客人离开,全看说话人的语气和态度。而容氏此时的语气态度,分明是送客了。
宁馨便是脸皮再厚,此时却也做不到不动声色了。
“郡主从宫里出来,便说要到府上来拜访。太后特意叮嘱了,说是老夫人最近身体不适,让郡主切不可打扰了老夫人静养。郡主实在念旧,又与二夫人一见如故,因此只在二夫人这里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