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算是民乱,抢夺粮食和财物,以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去考虑,首先该选的也是大商户,而不是防备森严的总督府。
当然,领头的人竟然是钟大用,这首先就是最为不寻常之处了。
齐攸觉得口渴,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杯,这才发现桌案上放着一叠素笺。齐攸拿起最上面那一张,上面是簪花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一首词,那端丽的字迹正出自荀卿染之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他印象中的荀卿染,喜欢游记、话本,甚至可以将山海经看的津津有味,却很少看这类的小词。
齐攸的手指在素笺轻轻拂过,墨迹已干,想来是昨晚动乱发生前,荀卿染写下的。那个时候,他正在连夜赶回平西镇的路上,心里记挂着妻儿的安危,一路上马不停蹄,为的是早点看到平西镇的城门,早点看到荀卿染和他的瑄儿。能够知道,同一时候,荀卿染也在惦念他,并不比他对她的惦念少,这真的很好。
齐攸拿着素笺,反复看了几遍,又怔怔地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心中的焦躁也似乎一扫而空。
桌上笔墨俱在,齐攸提起笔,在这阙词后面,添上了两句,又小心地吹干墨迹,这才仔细地收藏在袖内。
齐攸站起身,这个时候,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一件。
…………
隔间内,荀卿染已经换了件家常的秋香小袄,斜倚在炕上。
“奶奶要奴才和四爷说的话,奴才都已经说了。”许嬷嬷站在炕边,低声道,“四爷又继续问了奴才,奴才便将知道的都说了。”
“有劳嬷嬷了。”荀卿染道。
“该说的都说了,这前因后果,四爷一想必定也都明白了。奶奶只管放宽心吧。”许嬷嬷又道。
荀卿染点点头。她有些累,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把事情都告诉齐攸。接下来就看齐攸会怎么做那?
荀卿染正低头思索,就听门口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声。
许嬷嬷一笑,“奴才先告退了。”
许嬷嬷说着话,便掀起门帘,果然齐攸正站在门外。许嬷嬷退到一边,替齐攸打起帘子。
“四爷请进。”
齐攸迈步进屋,许嬷嬷退了出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卿染,咱们成亲那天,我……”齐攸慢慢走过去在荀卿染身边坐下,缓缓开口。
“四爷不用解释,那个时候,你我不过是陌路之人,四爷并不将我放在心上,并不将这桩婚事放在心上,我、能、理卿染听得齐攸说的十分费力,心中腹诽,嘴上却如此说道,只是那我能理解四个字,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之后,扭过身,再不搭理齐攸。
“卿染,那件事,是我、是我错了。”齐攸站起身,“为夫错了,卿染,你就原谅为夫吧。”
屋内并没别人,齐攸还是四下扫了一眼,躬身对荀卿染作揖。
“看着瑄儿的面子吧。”见荀卿染依然没有回头,齐攸加了一句,又从袖内取出件东西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