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焰火在夜空绽放,发出震耳轰鸣。
一个随从高高举起手中利刃,朝着卢光承一挥而下,顿时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城楼下,万民呼喝。
钦差举着圣旨,走下主座,行一步,又宣读一句:“私贩官盐,扰乱行市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光耀大地。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方业的头砍了下去
“私扣朝廷贡品者,杀”
又是一朵焰火绽放。
一个随从举起手中利刃,朝着章文祥的头砍了下去
“克扣军饷者,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举起尖刀,朝着葛威的头砍了下去
“贪赃枉法者,杀”
焰火绽放,一个随从手起刀落,血溅五步
“扰民滋事者,杀”
焰火绽放,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每宣读一句,一个人头落地,当钦差大人走到最后一步,最大的一朵焰火在夜空中轰然绽放,那明艳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幕,甚至也穿透层层阻碍,照在了他的眼睛里,那双漆黑的眼睛闪过无数精光,而他也同时念出了最后一句
“叛国通敌者,杀”
最后一颗人头落下,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再回头时,整个厅堂上已经鲜血四溅,血流成河,几个扬州府的大官刚刚还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此刻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个前来禀报的官员已经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直哆嗦。
而我,也听得目瞪口呆。
裴元修一直平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脸色分明比刚刚苍白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黑了。
沉默了许久,他沉声道:“接着说。”
那个官员连连磕头,又好像不是磕头,只是他被吓坏了,趴伏在地上不断的颤抖一样,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道:“卢大人一直以为这个钦差不过是做做样子,来揩油水的,所以虽然让两位守备准备了些人马,但都没有备在宴席之上,而是让他们在城楼下候着,才会让那个钦差大人有机可乘。而下官,下官的品级是不能出席钦差大人的接风宴的,只是卢大人看下官谨慎,让下官在偏厅准备传菜。其实在钦差大人说卢大人贪了不少,厅堂上一片安静了的时候,那些随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怕这就是他们动手的暗号,再等钦差大人念完每一位大人的罪状,那些随从就冲了出去,而下官就趁机逃了出来。”
裴元修平静的说道:“他们杀了卢光承几个人之后呢”
我也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官员。
的确,杀了这些高官,是有机会夺权的,但到底钦差只带来了几个随从,扬州府的兵马那么多,怎么可能就被他们杀了几个官员,就一下子全部接手了
那官员道:“那个钦差大人杀了卢大人他们几个之后,就从卢大人的身上搜出官印,写了一道手令,直接让他的一个随从装扮成守备大人的部下,去开了扬州城门,然后就”
他说到这里,已经不敢说了。
而我也明白过来,开了城门,自然是让朝廷的人马进来。
听到这里,我一头冷汗。
我没想到,扬州城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易主,一个钦差,就带着不到十个人的随从,竟然深入虎穴,哄骗了卢光承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在酒宴之上突然发难,借着焰火巨响的遮掩,将他们全部杀死,再夺印,开城门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敢干的
裴元修的脸色在此刻也沉了下来,他慢慢的问道:“进城的军队,是谁的”
那官员道:“下官不知,下官为了逃出命来禀报公子,只能混在人群当中,看到军队入城,倒是秋毫无犯,领兵的人面生,没见过,只是年纪很轻,容貌有些像个女子。”
闻凤析
我一听就明白过来。
那是裴元灏一手栽培出来的新人,当初在拒马河谷平叛就立了大功,这个人显然还有大用,将他放到江南来,自然也是裴元灏当初栽培他的原因。
江南,的确需要一个重兵来守。
只是,这是一个武将,文臣呢
对了,刚刚听这个官员所说,钦差大人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接管扬州府的,那么自然他就是扬州府新一任的一把手了。
这个人
裴元修似乎也跟我想到了一起,他的眼角微微透着一股红影,虽然表情还很平静,可他的眼瞳中却丝毫不平静,是近乎激烈迸发的光。
“那个钦差,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官员一提那个钦差,声音还有些发抖,似乎那一夜的腥风血雨将他吓得不清,他颤声道:“这个下官也不得而知。这个钦差大人也很面生,卢大人当初在京城也没有见过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下官听那个钦差的随从,称呼他为刘大人。”
砰地一声,我手中的碗碟一下子落了下去,在脚边摔得粉碎。
我惊得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官员:“你说什么”
“”
“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