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如今这世道,读书识字的不是贵族就是士族,都不可能来替咱们这些反贼效力,你还是不要指望了,自己辛苦点吧。”另一个人接话了。
“大郎你说得倒是轻巧,叫我写自个儿的名字,我都觉得费力,哪有那个耐心去造册?”开头那个人继续抱怨。
“谁叫你一直拖着不去做,等将军问起来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回话?”另一个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郎,嘿嘿嘿,是兄弟不,是兄弟就帮个忙。”第一个人说道。
“滚,不帮,这时候你就想到兄弟了,有好事你怎么想不到?”第二个人语气中满满都是鄙视。
……
这可真是想要打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赵明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喜从心来,颇觉天无绝人之路,赶紧想起了办法。
厚着脸皮去搭讪是下下策,他现在这个年纪,就算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别人只要看看他的个子就会犹疑,进而怀疑他的能力,最好想办法让对方主动过来和他说话。
周弘和高大个一路说着闲话,准备回营,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郎朗童音。
“民穷丰岁或无食,此事昔闻今见之。吾侪饭饱更念肉,不待人嘲应自知。”
他俩听着听着就缓下了脚步,一遍听完后,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急走了几步,出了街口转个弯,就见到有一小儿坐在某户人家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小腿儿晃荡着,正起劲地念着诗。
高大个见猎心喜,不疑有他,搓了搓手掌,嘿嘿轻笑了数声,走到那名小儿的跟前,很有礼貌地抱拳道:“这位小郎君,咱家高大个这厢有礼了。”
他自觉自己非常有礼貌,但是他的嗓门有打鼓那般大,把赵明轩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位郎君,小子赵明轩也有礼了。”赵明轩镇定了一下,很快还了他一个似模似样的长揖礼,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装出优雅华丽的格调来,让他们全都拜倒在自己的翩翩风度之下。
“刚才那首诗,可是小郎君所作?”高大个见到赵明轩行礼如仪,心中更是痒痒难耐了,急急打探道。
“此诗并非小子习作。”赵明轩回答道,“乃是家师作品。”
高大个听了前半句有些失望,听了后半句刚刚死去的那颗心又活过来了。这个小娃娃真是的,有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这么着大喘气简直是吓死人。
“赵小郎君,在下周弘,是这位高郎君的同伴。”周弘也对着赵明轩抱拳示意,他开头瞧见是名幼童,尚无和高大个相争之心,此时听说幼童还有个师傅,也起了想要招揽的心思了,“敢问尊师名讳?”
高大个听到他这么问,一下子就明了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
“家师姓陆,名游,字务观,人称放翁先生。”赵明轩还了他一礼,直起身来,马上就厚着脸皮以陆游老先生的弟子自居了,刚才他念的那首诗就是陆老先生写的。
他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看起来特别天真可爱,仿佛还不曾识得世间的种种险恶,也不曾发现眼前这两人的明争暗斗。
当然,此时的他心中所思所想可不像外表这么纯真。有竞争才好啊,争的人越多越好,有人相争他才能把自个儿和二丫姐姐卖个好价钱嘛。
“姓陆?”
“放翁先生?”
周弘和高大个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摇了摇头,显然,他们都没听说过这位先生。
“不知尊师是哪里人士?”周弘又问道。
“家师祖籍东洵郡。”陆游老先生肯定不是东洵人,不过赵明轩除了祁阳郡和东洵郡之外,还没听说过其他郡名,他怕说是祁阳郡人士,离这里很近他们会跑去找人,只好给陆老先生按个东洵的祖籍了。
“洵南陆氏!”周弘闻言倒抽了一口气。
“哪个陆氏?”高大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还能是哪个?”周弘没好气地反问了他一句,然后拉着赵明轩的手,热络地问道,“赵小郎君,尊师如今何在,不知道吾等是否有幸拜见尊师?”
“是洵南陆氏!”高大个终于反应过来了。原以为是只聊胜于无的小虾米,没想到竟然是条大鱼。洵南陆氏,簪缨世族,锦绣名门,数百年来皆以钟灵毓秀、人才辈出而著称。
今天我高大个能够招揽到这样一位名门子弟,这是祖坟要冒青烟了吧!
名士在前,兄弟算个屁!
他对周弘越看越不顺眼,仗着人高马大,一下子就把周弘给挤开了,弯下腰握着赵明轩的双手,嘿嘿笑着说道:
“赵小郎君,我高大个最佩服尊师这样的饱学之士,今天小郎君一定要帮我引见引见,你大个子叔叔不会忘记你的。”
洵南陆氏,这是谁?算了,是谁都不重要,既然他们自己脑补了,就省得他再给陆老先生编个高大上的家世了,赵明轩直接拉过这段,继续飙下面的戏。
“拜见家师?”赵明轩歪着脑袋,仿佛听得有些糊涂了,不解地问道,“家师回乡去了,两位郎君是想去东洵郡拜见家师吗?”
“啊?”
才出油锅就入冰水的滋味,周弘和高大个这番全都尝到了。好不容易听说有只煮熟的鸭子在面前,竟然就这么飞了,老天爷实在是太可恶了。
“两位郎君是想要向家师请教学问吧,可以请教我大兄啊。”赵明轩狠狠给了人一刀后,又开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