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溪无视我的请求,坚决地说:“你身子太虚弱,决不能去凉州。”
我挣扎着坐起来,闷声道:“我欠你一命,以后一定会还你。多谢了!”说完,我就弯腰去捞鞋子。
苏浅溪定定地注视着我,一张脸板得跟棺材盖似的,见我一意孤行,突然怒了,狠狠将我摁在床上,横眉怒目地呵斥:“黎鱼你到底想怎样?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不那么犟?让我帮你不好吗?”
我从没见苏浅溪这么愤怒过,那双眼睛像是喷着火,瞪着我的时候,刻骨的恨意好像随时要将我烧成一把灰。
我被这个凛冽的眼神震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却仿佛沉浸在激动中不可自拔,阴沉沉地说:“不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
我怯怯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暴怒起来,分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间,就跟发狂的疯牛似的。
“鱼儿,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苏浅溪突然俯身下来,抵着我的额头,抓起我的右手贴在他胸口,声音低沉而又颓废,“别躲着我,好吗?即便一时无法爱上我,但是接受我对你的好,不要拒绝,好吗?”
按着话本子里的情节,我这会儿应该感动得泪眼汪汪,倒在苏浅溪怀里说一些诸如“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其实我是爱你的”等等煽情的话,可不知为何,我心里只不过有一丝极为浅淡的波动。
仅此而已。
我漠然推开苏浅溪,想了想,道:“单凭我一人之力,想要解决南楚的瘟疫之厄,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你愿意帮我,那我就领你的情。今日你帮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你若是有为难之处,刀山火海,黎鱼决不推辞!”
苏浅溪的眉目霎时冷了下来,怒声道:“你就一定要跟我分那么清楚吗?”
欠他半壁仙元,过了两万年还是要继续牵扯不清,这个教训已经足够大了,我不敢再欠他了。
“你帮我疗伤吧,伤好了我们即刻启程。”我淡淡地说,岔开了话题。
苏浅溪沉声道:“你身子虚弱,旧伤未愈,受不住太过强大的灵力,只能喝草药调理。”
我顿时急了,喝草药?那要喝到猴年马月?等我的病好了,还去治理什么瘟疫?直接去给那些受瘟疫威胁的难民们收尸得了!
见我急眼,苏浅溪轻叹一声,妥协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去凉州替你处理疫情,可好?”
我刚起来的身子又倒下去了,苏浅溪这货心肠歹毒得不行,这些年没少挖坑给我跳,他能真诚地废老鼻子力气去治理瘟疫?
接触到我怀疑的目光,苏浅溪皱眉,不悦道:“我毕竟是神仙,神仙总归是存着一份慈悲心的,即便不是为了帮你,对于凉州的瘟疫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切,瘟疫爆发那么多天,他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说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苏浅溪见我还不信,又道:“我已经到过凉州了,带回一个得了瘟疫的人,让太医看过了,初步拟出了控制病情的方子,这一次我是去再带几个病人回去,试验药方成效的。”
“真的?”我将信将疑,这货早有动作?那他还装模作样地要跟我一起去,送个顺水人情给我啊!
不要脸!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些纳闷,这货难道是一直跟踪我的?那他怎么会任由我在沼泽里泡了个半死才现身?
苏浅溪容色一滞,似有尴尬,抿着嘴不回答。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欠他的仙元已经还给他了,我跟他之间最后的联系也断了,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毕竟连青苗都找不到我啊!
苏浅溪仍旧不回答,只尴尬地说:“你好好休息,按时喝药,别到处乱跑,我会尽快回来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破右手食指的指尖,抓住我的手,在我掌心里用自己的血画了一道符。
“这道血符能够让我感应到你的气息,一旦你陷入险境,我可以及时来救你。”苏浅溪说完,猝不及防地俯身在我额头轻吻了一下,没等我开骂,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敢情这货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法术符咒一类的东西,因为我不知情,没有召唤他,这才一直拖到我快死的时候,他才感应到。
我盯着掌心里的血符,又好气又好笑,血符很快渗进皮肉,只留下一层浅浅的印痕。
既然苏浅溪去处置南楚的瘟疫之事,那我也不能闲着,赶紧把青苗叫回来才是正事儿。
我挣扎着下了床,寻思着出去找个人问问这究竟是什么地儿,可我万万没想到,刚一转过楼梯拐角,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有妖气!
妖气很微弱,料来,应该是一个受了伤的妖。
我赶紧走到楼下,找掌柜的问明了地点,立刻掉头上楼回客房。
原先我体内有苏浅溪的半壁仙元,可以遮挡住蛇妖内丹所带的妖气,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仙元,妖气无可抵挡,那受伤的妖一定能感应到我。
受了伤的妖比正常的妖更凶猛,为了疗伤,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吃人,吃修为比自己低的同类,强夺妖物内丹……完全不可理喻。
我在心里暗暗骂苏浅溪,这货挑的什么破地儿!居然让我撞上同类了!我身受重伤,又病着,还是凡胎,那妖要是瞄上我,我一准儿死个透透的!
唯一的指望,就是青苗能够赶快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