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饮酒之人正是关外侯夏侯勇。
夏侯勇看了看手中白瓷杯里泛着淡绿色的青馥酒,一饮而尽,转脸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跟他的红颜知己说道:
“这西湖果然山水秀美。想本侯戎马倥偬,也不知见过多少湖山,难得的是就在这西湖边上,就有一座天下闻名的繁华城池。只是,”
关外侯口气一变,回过头来看着正给他杯中重新斟满酒的贺兰媚儿,肃然说道:
“我来这江南,屈尊参加那个江湖人举办的鸳侣大会,只为得个上不得台面的虚名,抑或只为看看这西湖山水?”
“怎么啦,侯爷。”
见侯爷如此,贺兰媚儿眼波流动,嫣然笑道:
“侯爷还是信不过媚儿的话么?您来江南,此行定有绝大收获!”
“哦……媚儿,也不是不信你。想你自从跟随我之后,但凡说点事情,无有不中。近两年对山戎蛮族用兵,十战九捷,不是多亏了你的进言么?”
“侯爷过奖了。”
贺兰媚儿知趣地说道:
“小女子只不过是奉承侯爷的意思,把侯爷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而已。”
“哈哈,媚儿真是乖巧。”
笑得两声,夏侯勇又回复了严肃。看了一眼窗外湖光,他又道:
“媚儿,也许你并不知,我在那塞外苦寒之地,浴血奋战这些年,经得生死之事多了,已有了些玄妙的直觉此与我修炼的玄术无关。”
“侯爷您想说的是……”
这时媚儿也严肃起来,微蹙了蹙细弯的娥眉,双眼望着夏侯勇,认真听他的下文。
“嗯,以往做什么大事,在那之前我都有些或强或弱的预感。我可以预先直觉,此事成与不成。但这一回不同,听了你的话,万里迢迢来这杭州参加武林大会,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竟是一丝预感也无。”
说此话时,夏侯勇表情依然坚毅,但话语之中却隐隐显出几分担忧:
“媚儿啊,也只跟你说我却怕此行会生出些我此前从未遇过的凶险和叵测。”
“这样呀……”
听了关外侯的话,艳光动人的贺兰媚儿微微俛首,想了一会儿,等抬起头时脸上已又是笑意盈盈。她笑着跟夏侯勇从容说道:
“侯爷对此行的预感,也只是吉凶未知。这便是说,未必吉,却也未必凶。”
贺兰媚儿大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目光一瞬不瞬:
“侯爷,您这回还是听妾身的。只要你来杭州,与我一同参加了这鸳侣大会,您定会得了机缘,从此您脱胎换骨,如龙出渊,一飞冲天!”
贺兰媚儿的话语悠悠传来,听在关外侯的耳中,饱含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魅惑之力:
“侯爷,恕小女子斗胆直言,您家世代忠良,久为皇家镇守边关,立下功勋无数,从未失职。可京城里的王侯大臣又怎样对待您?却也和我们妇人一样,只能在嘴上说得好听,神勇盖世、勇略无双、震慑群邪,可就是用这些借口,将侯爷家镇守之地一步步推向塞外,年复一年,愈加苦寒;到了侯爷这一代,已是整天和那些流窜于荒漠雪山之间的山戎遗族作战。”
“唔……”
按关外侯性情,本不愿有女子在他面前说这些事;不过正所谓说中心事,便十分入耳,也不置可否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侯爷,虽说近来一样也打着胜仗,但媚儿侍奉侯爷,不离寸步,说句僭越的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媚儿的眼睛。媚儿虽然痴憨,但哪里会不晓得,如今侯爷这仗已是打得越来越艰难。”
“那些侍奉白狼大神的山戎蛮族,近年越来越神出鬼没。尤其日夜袭扰,已让侯爷军力日益消亡,却在蛮荒之地还得不到什么补充。最近几次大战,那些以前只知蛮力相攻的戎族,甚至不知何时拥有了巫师,每每施展诡谲法术,让我们的军士死伤惨重。再这样下去,且不论朝廷上那些不公之事,到时候就连侯爷天下闻名的百胜将军名头,也恐成了笑话。夏侯家十世累积的名将家声,其实经不起一次惨败。到那时……”
“啪!”
贺兰媚儿说到刻骨之言,那一直静静聆听的小侯爷忽然一掌拍在面前桌上,直震得桌上杯盏叮当乱跳。
“侯爷莫急。”
见侯爷盛怒,额头青筋直冒,贺兰媚儿赶紧说道:
“所以这一回,贱妾劝您来江南参加武林大会,正是卜测到此行为‘病木逢春’之局。若信得贱妾,不出十天,侯爷便能逢得机缘,摆脱困局。”
说到此时,贺兰媚儿的语气变得有些幽然:
“这些念头,原本还不甚清晰;但这几日来杭州,碰到一些人物,这想法便更加坚定不移。侯爷不是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么?妾身用家传之法卜算出,这一次定然有一些不凡之人,注定成为侯爷的垫脚石;闯过这一关,历了这一劫,借他之力便能起死回生,将一个困顿之局转变为龙归大海之势。从此,侯爷您或翱翔于九霄,或奔腾于十地,再也无人能阻挡拘束矣。”
“真地?”
杀伐果断的关外侯,也只有在这个心爱的侍婢面前,才会问出这种口气软弱的话。
“当然!”
贺兰媚儿笑靥如花:
“侯爷,即便不是如此,那就算贱妾求您陪伴,一起游这江南、看这丽景,也不行么?”
“哈哈!”
刚才已被贺兰媚儿的话语打动,现在又见她这媚眼如丝的撒娇模样,夏侯勇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