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临和萧子白相携着扑出裂隙。
琅嬛仙境内的蝶女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去向,它费力地从那层层叠叠的血肉之躯中扒出一只毫无生机的狐尸,拼命扑打起了狐狸枯干皮毛上燃起的火星。腰腹处的伤口随着扑打的动作不断往外渗血,蝶女却仿若未觉一般,任由淡绿色的血液一点点濡湿衣裙。
它周围的“花肥”们横七竖八地躺着,被炽白的火焰灼烧得噼啪作响。
在被劈开的空间裂缝弥合之前,唐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往“仙境”里看了一眼,花海之中火焰熊熊,缓慢地延烧上了蝶妖拖曳在地面上的半边伤翅。
而蝶妖紧紧抱着那只狐狸的尸体,似乎毫无所觉一般,只是最后一刻,它漠然地抬起眼来,与唐临对视了数秒。
蝶妖的眼中再没有了任何神情,只徒留一片死寂。
裂隙在唐临的眼前无声地合拢,把漫天火海、噼啪燃烧的“花肥”和抱着狐尸的蝶妖都关在了其中。蓝天淡云轻飘飘地一荡,随即又恢复平静,眼前只余春风拂细柳。鼻端青草微香,耳边鸟鸣婉转,萧子白回身抱住唐临,轻轻吁了口气:“……活下来了。”他轻声道。
他们背后的天空上,那一道连接着中央大世界与琅嬛仙境的缝隙已经消失,彻底得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琅嬛仙境就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没有人听说过关于它的消息。
孔六到达后,猜测是那只蝶妖主动断开了与主世界的联系,将自己关了在那方小小洞天里。莫名其妙地,在听到孔六的这个说法后,唐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透过缝隙看见的、蝶女紧紧搂抱着狐尸的身影。
河仓府外的阵法墙也随着琅嬛仙境的消失而消失了,花海的用处最终也还是一个迷。那些在府城周围巡逻的小妖倒是被唐临顺藤摸瓜地一兜儿全抓了,但那些小妖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的主儿,唐临软硬兼施也掏不出什么别的话,只好一股脑儿将它们交给了孔六。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唐临或者萧子白现在依然只是修真界的后辈,类似这样一看就写满阴谋的事情,他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参与其中。河仓府的事情自然有孔六他们去处理,唐临和萧子白在那只待了不足半月,就被嫌弃他们碍事的黄乐山给赶走了。
临走的时候唐临倒是想过要带上阿冬,奈何阿冬不愿再身处恩爱闪光之中了,坚决拒绝了唐临,结果到了最后,继续去旅行的变成了唐临和萧子白。
但阿冬万万没想到的是,唐临和萧子白离开了还没有几天,玄宁就千里迢迢地从御兽宗;哦赶了过来陪孔六……
以为自己避开了萧子白和唐临,就可以不被闪瞎的阿冬默默地、默默地看了一眼相比之下更加黏糊的孔六和玄宁,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伪装自己其实只是一只翠玉镯。
“哎!你看这只翠玉镯子。”某个凡人府城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萧子白兴高采烈地拉了拉唐临的手:“这只镯子是不是有点像你之前戴着的那只!”
唐临看了眼那镯子,神色颇为无奈:“都跟你说了,之前那个不是镯子,是我的朋友。”
“你只说像不像。”萧子白执意要问。唐临拗不过他,这才细细端详一番,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叹起来:“这还真的挺像!”
的确很像,那镯子由一整块碧玉雕成,翠绿通透,莹润生光。尤其有趣的是,它恰被巧手雕成一整根蜷曲的藤蔓,上面的翠叶栩栩如生,几乎能看见其上蔓生的纹络。唐临仔细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像阿冬,干脆出手把那镯子买了下来,笑着对萧子白说:“回去后把这镯子送给他。”
萧子白听了,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淡淡的委屈感,不由得小声抱怨道:“你都没有想过要给我送镯子!”
“……你要镯子?”唐临听了这话着实诧异:“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个。”
萧子白的确不喜欢。
……但唐临也不应该第一时间就想要送给别人啊?他呢!他呢?!为什么他这个大活人居然存在感还不如一个镯子!
他心里这么想着,另一头开着契约的唐临很快就察觉到了,他轻轻笑起来,伸手敲了敲萧子白的额头:“是,是我错了,不该把你放在阿冬的后面。”
“只是我觉得这镯子挺好的,也挺适合阿冬,所以才想送给他。”唐临说。
萧子白悄悄皱一下眉,低声反驳道:“不是所有好东西都要送给别人的,你看,我一直觉得你好,可也没有想要把你送给别人过……”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这个比喻有些不太对劲,连忙抓住唐临试图补救:“……你别生气!我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唐临笑着“嗯”了一声,应了句“我知道”,看上去当真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把萧子白的话放在心上。
唐临本意是将此事轻轻翻过,但是唐临这么做了之后,萧子白反而心里发虚。
他是不是不在乎我了?怎么一点都不生气?难道我已经不能引起他的心情变化了吗?萧子白满怀忐忑地想着,唐临察觉到之后,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哎,所以你究竟是想怎么样?我生气了你担心,我不生气你也要担心?”
萧子白眨眨眼:“我就是……普普通通地吃个醋?然后又非常正常地患得患失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唐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生气了我担心你会生我的气而离开我,你不生气了我又担心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