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漫天的大火,紧闭的屋子里,女孩静静地坐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怀里抱着永远都不会抛弃她的吉他,空气已经渐渐燃烧了起来,在眼前散着波纹。
“叮—”轻轻勾了一下琴弦,是很熟悉的触觉,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放下膝头的吉他,探身取过搁在床头的相框,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两个笑得那样开心的女孩,她的眼睛暗了暗,将它从框里面了下来,捏在手里很久很久,终于叹了口气,然后小心地塞进衣服的内口袋,还是不想放手,所以就算是死了,也是想要带下去的回忆。
是最后了呢,她看了看周围,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有烟雾渗透进屋子里来,女孩不自觉地咳嗽了起来,周围的温度高得不像话,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
不行,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她定了定神,带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很认真地按好琴弦的位置,第一个音落了下去,清脆得不像话,明明是欢快的调子,怎么会如此让人想要流泪呢,不知道是因为烟雾的刺激还是别的原因,女孩的眼睛痒痒的,有泪珠悄悄地滚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伴奏,甚至没有歌唱,整个屋子里面只有单纯的吉他声和偶尔按键滑过的摩擦声,如果印寒在这里,她一定分辨得出来,这就是她曾经在录音棚里面听到过的那首陌生guide。然而,就算再怎么想延长时间,四分钟左右的演奏还是走到了尽头,女孩有些头晕,强撑起精神,咬牙按下了最后的一段旋律,“叮—”食指僵硬地定格在琴弦上了,女孩渐渐闭上了眼睛,是想要送给你的礼物呢,可惜到了最后都不曾完成...
仿佛只是在这一瞬间的时候,烟雾大量地从屋子里泄露进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女孩最后按了按藏在内口袋的那张照片,是死前的幻觉吧,要不然她怎么能听到若允的声音呢,这个如此熟悉却又让她这样渴望的声音,就算是幻觉也是上帝给她的礼物,女孩勾了勾嘴唇,笑得很是满足,意识坠入黑暗,再见了,她的人生,她爱的所有人。
“季漠,快醒醒,你在做噩梦吧。”就像是一双手将她倏地一下从黑暗里拽了上来,客气而又疏离的晃动,隐约传进自己世界的这个声音,是她吗,是她终于来见自己了吗,虽然想要一直沉睡下去,季漠还是努力地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在自己的身边的,是不是她。
若允皱着眉,看着大作家惨白的脸,今天拍戏到现在,她才注意到似乎一直都没有看到季漠,虽然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子,不过到底是名义上的合作伙伴,趁着休息时间她询问了一下助理,才知道,由于身体不适,大作家尽管很早就来到片场,不过一直都在单独的休息室里休息。
结束了自己的戏份后,若允想了想还是来到休息室,准备简单地问候一下,替女王大人开门的是跟在季漠身边的一个小助理,看到若允的脸,她有些惊讶,虽然脸上有着明显的为难,不过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伸手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打开门,让对方进来,自己替她们轻轻掩上了门。
很明显,大作家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若允有些尴尬,和季漠并不是太过熟悉的关系,这样子贸然地打扰多少有些不妥,女王大人抿了抿唇,正准备退出去,却听到了传过来的声音,“不要走...我不想离开...”是在做噩梦吧,若允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准备唤醒她。
或许是为了便于睡觉,季漠难得摘下了黑框眼镜,本来只是简单地想要推醒她,眼睛却不自觉落到了作家与平日里有些不同的脸上,若允怔了怔,因为梦呓,季漠的小虎牙却是十分的明显,额上有汗珠,粘着发丝,与平日里强势神秘的形象不同,躺在沙发上的季漠才有了属于她年龄的脆弱。
若允有些晃神,记忆里的那张脸渐渐地与眼前的女孩重叠起来,手不知不觉想要触摸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几乎和莫黎的在同样的位置上。眼珠动了动,倏地睁开了眼睛,季漠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若允倒映着的模样。
“你醒了。”若允突然撞进作家深邃的眼睛,倒是一下子缓过神来,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笑了笑,想要欠身站起来。“别走,不想你离开。”季漠拉住了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手,声音意外地有些低哑,眼里蒙着一层莫名的迷雾。
是,认错了吧,若允被这样钳制住手腕,有些不舒服,脸色很快冷了下来,微微挣了挣,“季编剧,听说你身体不适,出于礼貌,我来问候一下,不过,既然你还在睡觉,我就不便打扰,先行离开了...”
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易察觉的抽泣声,若允一怔,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倒是已经乖乖地放下了手,只是幽幽地看着自己,咬着下唇,静静流着泪,似乎是注意到若允望过去的眼神,季漠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掩住自己泪流的双眼。
“哭了吗,如果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一直都知道季漠是个足够成熟的人,冷不丁撞见她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模样,若允喉咙梗了梗,到底还是出声安慰到。是生着病吧,如果再这样哭下去,对身体自然是不好的。
“她不见了,我丢了她。”良久良久,屋子里只有季漠低低的哭泣声,女孩感觉到了屋子里面的人并不曾离开,轻轻地开了口。
若允一怔,似乎无意之间戳破了别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