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到底还是没跟萧言之说徐离谦的事情,不过倒是难得地多说了不少笑话,逗了萧言之一路,笑得萧言之只觉得肋骨那地方更疼了。
终于进了宫,赵康早就亲自等在了两仪门的门口,一见到裴泽和萧言之,就引着两人直接去了万春殿,彼时皇帝与太医署的五名太医都已经等在了万春殿,黎安也穿着从没在萧言之面前穿过的官服,静静地站在万春殿的堂屋里。
见萧言之是被裴泽抱着进门的,皇帝登时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脸慌张地冲到萧言之面前。
“言之这是怎么了?那孽子伤你了?!”
看着皇帝又慌又怒的神色,萧言之心暖地笑了笑,道:“父皇,儿臣没事,儿臣只是懒得走。”
闻言,皇帝抬头看了裴泽一眼,见裴泽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半颗心,笑骂道:“你这小子!又不是女人,累了怎么就让人抱着?”
然而皇帝脸上的这笑容也十分的不自然。
萧言之笑道:“反正天黑,也没人能看见。”
皇帝瞪萧言之一眼,而后对裴泽和太医们说道:“快送他去房间。你们去给蜀王好好检查一下,看蜀王到底是伤了哪里!”
“是!”
裴泽立刻抱着萧言之转进寝室,五名太医也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刚被放在床上,萧言之突然一把抓住裴泽的肩膀,将裴泽拉到跟前低声问道:“你方才说父皇在我身边安排了人监视,那你我的事情……”皇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突然被萧言之这么一拉,裴泽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吓得心里一咯噔,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问话,裴泽立刻就笑了。
“放心吧,他们进不去武成王府。”
他那武成王府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是外人进不去的地方,只在府里留了一个陛下最初安□□去的眼线,然而那眼线也已经被他收服,传递给陛下的信息都是他希望陛下知道的。起初陛下是因为信任他,才任由他将武成王府管理成如此模样,后来则是因为萧言之在他那里,陛下才一再放任他,不然依着陛下的性子,他早就没好日子过了。
“真的?”萧言之将信将疑地看着裴泽。
裴泽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抬手拍了拍萧言之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寝室。
“陛下。”出了寝室,裴泽就跪在了皇帝面前,沉声道,“是臣的疏忽才让蜀王有此一难,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略微弯腰拍了拍裴泽的肩膀,叹息道:“不怪你,怪朕,是朕的考虑不周。你府里的长史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跟朕说了,朕还要感谢你,幸而是你反应快,不然言之倒真要被那孽子带走了。起来吧。”
“谢陛下。”裴泽依言站了起来,“陛下,吴王他……”
皇帝坐回先前的位子,一听裴泽提起徐离谦便冷哼一声,道:“朕倒是看错了那孽子,方才领军卫来报,那孽子带人杀了城门守卫逃了出去,朕已下令让羽林军去追了。朕现在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陛下尽管吩咐。”裴泽又跪了下去。
皇帝却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发了会儿呆,而后才从手边的小桌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裴泽,而后坚定地吩咐道:“这上面的人,连同其家人,一个不留。天亮之前务必将事情办完。”
一听到这命令,裴泽的心里就是一惊,接下折子翻看来看了一眼,裴泽有些犹豫。
要杀这些人很容易,可这些人也只是因为跟云家有所牵连而被陛下怀疑,原本是要等查证之后再做定夺,现在就动手会不会有滥杀无辜之嫌?而且还要连同家人和下人一起……
裴泽抬头,不解地看着皇帝。
看到裴泽眼中的犹豫,皇帝长叹一口气,道:“朕自从当了这个皇帝之后,就是因为做了太多妇人之仁的决定,才让朝堂局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原本以为未来的路还很长,朕总有时间用更为稳妥的方法处理好所有事情,可如今回想,朕悔不当初啊。若当初能趁着打了胜仗的劲儿一口气血洗朝堂,今日言之也不会有此一难了。
凡事有果必有其因,这是对朕为君不狠的惩罚。如今枉杀也好明智也罢,这恶名、这血债朕都背了。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替言之、替你们扫清障碍铺平前路了。”
“陛下?”这段时间以来,裴泽就觉得皇帝的作风一反常态,再听皇帝这番话,裴泽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去吧,”皇帝甩给裴泽一块玄铁令牌,道,“距离天亮没剩多少时间了。”
“……是。”裴泽抱拳拱手,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黎安也随着裴泽一同离开。
皇帝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缓步走进寝室。
“蜀王的伤势如何?”
除了扎伤口的太医,其余四名太医立刻转身面向皇帝跪下,道:“启禀陛下,蜀王身上的剑伤并无大碍,倒是多处拳脚加身所致的骨裂需要时间调养。”
“多处骨裂?”一听到太医的这个诊断,皇帝的脸色就冷了下去,“几处?”
太医们惶恐地面面相觑,而后有一人壮着胆子答道:“启禀陛下,蜀王的肋骨有两根险些断开,还有一根大概是有轻微的裂痕,右腿小腿有一根较细的腿骨断开,所幸没有太严重的移位,只能花费时间慢慢愈合。”
这只要静养就能养好的伤在太医们眼里看来算不上重伤,若放在曾在沙场奋战几年的皇帝身上,皇帝也不觉得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