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点头哈腰,把那半只坐臀肉笑纳给牢头的大厨房之后,又塞了不少银两,这才见着樊络。
此时倚在牢房墙壁的男人一身单衣残破不堪,微乱的墨发下,隐着磊落分明的俊颜,而坚实的心口被烫了好几块,伤口处凝着血。
见是王锋来,樊络连忙站起,一开口便是问,“你怎么来了?”
王锋把手里的衣裳和馍馍递给他,低头道,“这是小嫂子叫我送来的。”
她还是知道了。
樊络接过,盘腿坐下,打开布包,盯着衣裳并未开口,良久才问,“她还好吗?”
“急坏了,也不知她是如何进城的,浑身湿透,鞋子也破了。”王锋半蹲着,附耳低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要不要我——”
他面色一狠,把手往脖子一横。
男人拿起一个硬馍馍,小心捧着,咬了一口,咽下去,半晌才摇摇头,“她不愿我招惹官府之人。”
“但眼下就算咱们不招惹,也是不可能了。”王锋实在不忍受气,“将军,咱们何必这般忍气吞声?”
“别说了,你先回去,告诉桩儿我没事便好,叫她耐心等几日,我自有法子脱身。”
两人又说了几句,牢头来赶人,王锋心有不甘,但见樊络眼一横,忙低头伏地,从怀里掏出一两银钱,“大人,还请您多多担待,小人这兄弟,就牢您多多费心了!”
而背上的那把剑,他至始至终都没松下来。
满脸横肉的牢头得了好处,自然也松了些语气,“好说好说。”
但转眼,他就派人去了任府向方氏告密。
方氏没想到樊络还是跟难啃的硬骨头,竟找来帮手,气得登时砸了茶盏,“走,去大牢!”
贺桩打定主意,便回房上妆,收拾东西,留了书信和一两碎银,趁着王氏夫妇没注意,潜出了冯家,直直朝知府衙门走去。
直到冯氏进房送粥,才发现贺桩不见了踪影,瞧见案上留了书信,她也不识字,只好火急火燎地找王锋。
王锋一见上头的字,大叫一声,“不好,她要去衙门击鼓鸣冤!我要再去一趟大牢!”
而此时,桂城知府任知荃正在府里美美地享受着妻子的服侍,美美地喝着陈年老酿,美美地听着笙箫迷曲。
就听手底下的人来报,“大人,衙门有个小妇人击鼓,说是为她相公鸣冤而来。”
任知荃眯着醉目,良久才扭头,胡子一抖,“胡闹,不过一介大胆叼妇,竟也来扰了本官的清净!”
那官差扑通一下跪地,唯唯诺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方氏开口道,“诶~老爷,咱们且一起听听那叼妇是何许人,竟有如此大胆。”
任知荃想了想,不语,半晌才挥手示意官差说下去。
官差如实道来,“那叼妇自称贺氏,她相公姓樊单名一个络字,说是不信她相公是北燕派来的细作,是被人冤枉的。”
方氏只觉可笑,俗言道民不与官斗,那贱蹄子勾引她弟弟,偏还送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
她若不好好收拾一顿,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想及此,方氏脸上扬起一阵坏笑,附耳在任知荃言语了几句,而后亲自给他捏肩揉背。
任知荃十分受用,作势道,“本官何时冤屈了他?那叼妇真是活腻了,来人啊,先打二十个大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