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夜寂立马安排了人照顾着凉至,并命人预约了时间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
夜南歌仍在国内,律凌天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虽然凉至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比之前又瘦了不少,但脸色却比她离开前要好看得多。夜南歌一见到她就扑上来抱着她,下巴抵着她肩头,隐忍着哭声轻拍着她的后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凉至又何尝不想哭?
在澳洲的这段日子,她历经了从天堂到地狱般的巨大落差,原以为不再有机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原以为她再也见不到这些她爱着的人,原以为……她真的会在监狱中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然后随着她的爱人去了。
还好,上帝给了她新的转机。
“我哥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等些日子伤口恢复了他就能听到声音了。”夜南歌急忙向凉至汇报大哥的情况,这些天她除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生活无法自理的律凌天之外,还时时刻刻关注着奥地利那边大哥的情况。
凉至心口又揪疼了一下,眼眶红了,咬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虽然已经证实了夜廷深当晚确实是死里逃生了,但没见到他本人,凉至心里总归是有落差的。又回想到在医院时那段以为他不在了的阴暗日子,凉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捏碎。
见到她回来,夜奶奶也高兴万分,甚至喜极而泣,抓着凉至的手声音哽咽:“奶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孙媳妇儿喽!”说完还伸手拭了下眼角。
凉至内心酸楚,却又不知该怎么同奶奶解释在澳洲发生的事情。夜南歌偶尔问起,凉至都敏感地岔开了话题。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没必要再说出来害得大家跟着揪心,现在她好,廷深也好,大家都好好的,就够了。
*
原以为至少得一周以后才能同夜廷深接上线,甚至凉至都在煎熬着想要如何才能度过这段时间。
因身体尚在调理,她不方便长途奔波,也就暂时断掉了飞去奥地利的念想。再加上这段时间国内金融界十分动荡,夜廷深不在,夜寂一个人扛着夜氏已经很辛苦,凉至便也帮着夜寂分担一些事情。
然而,她忘了,她焦急着想要见到夜廷深,他也一样。
于是,回国的隔天,夜南歌便抱着电脑“嗒嗒嗒”地跑进了凉至的房间,靠在凉至身上,她把电脑举得高高的以掌握好拍摄角度,难得俏皮一笑:“大哥你看!嫂嫂!”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凉至整个人都僵硬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发不出声音来。看着电脑显示屏上那张熟悉却略显苍白的脸,瞬间,她热泪盈眶。
……
夜南歌离开后,凉至抱着电脑,盯着屏幕上夜廷深的脸,久久沉默。
有一种心情叫做“失而复得”,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而此时,他们两人都是这样的心情。
不说话,却隔着屏幕四目相对,凉至眼眶红了,便别过脸去擦拭。再看夜廷深,眼底竟然也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凉至心头一震,许是没有想过夜廷深竟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一时间,她的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穿过电脑屏幕紧紧地拥抱他。
另一边,夜廷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隔着屏幕,他清楚地察觉到她又瘦了,小脸儿很白,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白希。听南歌说她这几天在医院做检查、疗养,虽然父亲对在澳洲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想到这里,夜廷深的眼底浮现了一抹阴狠,却又在看到她之后尽数化作了浓浓的心疼。微微抬手抚摸着屏幕中她的脸,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却是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凉至差点没哭出来,咬了咬唇把眼泪憋回去,她强颜欢笑:“傻瓜。”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说,廷深,该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大意了,是我没有照顾好自己,才给你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听贝文说,当晚廷深的头部被硬物击中了,留了不少血,又是大雨滂沱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落下后遗症?还听说,那天平楼失火前发生了枪战,宋辰亦的人在廷深签完离婚协议书之后就冲着廷深开了枪,是莫探以身护他,才……
想到了那些意外丧命的无辜人,凉至心里难受得紧。此刻面对着夜廷深,她更多的却是愧疚。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受伤,不会因那一击而彻底丧失听力,莫探也就不会……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夜廷深又开了口,嗓音低沉:“别人造的孽,不需要你来为之埋单。所以没什么好多想的,错本就不在你,你也……”你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凉至格外清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纵使莫探与夜廷深非亲非故,但到底是所有下属中与他接触最为密切的人。凉至想起有一段时间莫探听从夜廷深的命令跟在自己身后保护自己的时候,那时她甚至还在想要如何摆脱这个近乎愚忠的人了,现在,他却已经……
不想继续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死别”后的第一次通话,凉至更希望话题是围绕着他们俩的,于是她调整了下情绪,开口转移话题,问:“感觉怎么样?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