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血涌流。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一旁的劳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了血流满了砧板,紧跟着尖叫出了声。
凉至淡淡地看着刀刃下被血染红的那只手,血滴到了她的手背上,温热又黏稠,但她却没由来地觉得……恶心。
没同情心么?或许是吧!她想,没有哪个人站在她现在处在的位置,还能对那个始作俑者心生怜悯之心。
“疼么?”
凉至仍旧握着刀柄,轻轻地笑了,看着面前脸色如纸的宋辰亦,平静地抽回了自己放在砧板上的手,这才松开了刀柄,去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渍。
顺便,把那枚碍眼的蓝宝石戒指取了下来,看都没看一眼地扔进了垃圾桶。
那一刹那,宋辰亦心如死灰,掌心刀割的疼痛也不及内心深处的千万分之一。手有些用不上力了,刀落在了地上,“铿锵”一声,格外地刺耳。
净了手,凉至便离开了厨房。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弄得她格外不舒服,一阵阵的反胃。她强忍着难受,在绕过劳丽的时候对面色苍白的她轻声说:“报警吧。”
闻言,劳丽一脸的震惊,“什、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凉至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报警。”
“报警做、做什么?”
凉至笑了,扫了一眼厨房的血渍,盯着宋辰亦煞白无血色的脸,一字一句:“蓄意伤人,这个罪名还不够惊动警察么?”
劳丽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宋辰亦听明白了,不顾右手掌心裂开的一条巨大的口子,他往前走了几步,哑声开口:“你是故意的?”
轻轻勾了勾唇,凉至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夏凉至,我真是小瞧了你!”宋辰亦咬牙切齿。
“夸我的话收下了。”凉至的声音仍旧很轻,和她目前的状态一样,轻飘飘的,“还有,宋辰亦,想改掉我的头衔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如果我到死都非要扣着夜太太的头衔呢?”
她笑,笑中有泪,“这一地的血,本想拿来祭奠那些因你而死去的无辜的人,但现在我后悔了。我的廷深,他嫌脏。”
*
宋辰亦原以为,夜廷深在凉至心中彻底死去后,一切都会照着他设想的那样发展。比如凉至在悲痛之后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接受新的感情,比如他一直相信,只要夜廷深不再出现,她终将自愿成为宋太太。
一年,他等。十年,他等。一辈子,他也愿意等。
可是,原来老祖宗的话是骗人的?什么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都是骗人的。
不愿接受他的,终究是不愿。
……
完整地拼出了由心理医生提供的鉴定拼图,替代了在审讯时苍白的证词。心理医生确诊凉至无精神疾病,因此蓄意谋杀罪的罪名成立,宋辰亦保释失败,凉至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宋辰亦一掌拍向桌子,刚缠上的纱布不一会儿就被血给染红了。医生见状皱了眉,但因着男人的气压实在是低得可怖,便也没说什么,叫了护士来帮忙重新给宋辰亦包扎伤口。
刚刚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钻心的疼,却不及心底的痛。
——凉至,你宁可呆在监狱里,也不愿意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么?
*
在监狱里,凉至并没有妄自菲薄。她既然不顾自己的未来进来了这里,就自有她的打算。
狱警名叫约拿,澳洲人,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白发碧眼的,凉至最初时还以为他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这不能怪她没眼力见,外国人的年龄,还真不能用自己国家的方式去判断。
不知是这座小镇上的民风所致还是为何,凉至总觉得在这个地方遇到的所有澳洲人都是温和而善良的,比如劳丽,比如约拿,也比如……艾琳。
最开始的时候,凉至对这个压抑又严肃的地方是抗拒的,因此早两天时基本一言不发。墙上有挂钟,所以她开始调整自己的生物钟。之前因为安定药物的干扰导致她的一些生命周期完全紊乱了,在医院的时候没怎么调整过来。约拿知道这孩子在入狱前遭过那样的罪,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每次送饭的时候他总会想着法子给她准备点好的。劳丽也想了各种办法让凉至在里面少受点苦,少遭点罪。
“道来着?”
这天下午,约拿兴冲冲地拿着狱中挂式小电视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机就是一阵狂按。这座镇上民风都挺淳朴的,鲜少有犯什么大罪的人。如果真有,大多数也送到上一级的监狱里去了。
凉至放下手里的书,透过铁门看了一眼,笑,“想看中国财经频道。”
“好嘞!你等着啊!”
约拿在摆弄电视机的时候,凉至只静静地坐在里面看着,面容出奇的平静,区不再是冷然的样子。历经了磨难以及痛苦之后,她,早已没了以往那些尖锐的棱角。人终归是要长大的,成长的过程总是残忍的。廷深告诉过她,她记得。
——可是廷深,以前你没告诉过我,竟然是一击致命的残忍。你不在,谁来看着我长大?
“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听到约拿的呼唤声后,凉至这才意识到自己分了神,脸上竟还有温热的潮湿感。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又哭了,忙擦掉眼泪,努力微笑,“调好了么?”
约拿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点点头,末了又不放心地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啊?”
凉至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