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缘多么奇妙。
原本“势不两立”了十来年的爷孙两人在面临共同的危机时,还是默契地想到一块儿去了。凉至也认为,即便于姿这个人再怎么厉害,跟几大财阀比起来,怡庆公司也不过是个小公司。换句话说,虾米再厉害,顶多也只是大虾米,不会蠢到去挑衅大鳄。
而在夜氏,与凉至默契度满分的夜廷深也想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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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阅了一份又一份文件,决定了一个又一个对策之后,夜廷深似乎忘了现在外面吵得火热朝天的舆论,完全没有要出面澄清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肖天佐偶尔提起,夜廷深只淡淡地说:“让他们说去吧。”大概也说不了多久了。
“你真是,他们说的可是你女人。”肖天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夜廷深,也不知到底是在操心夜廷深还是操心凉至,半晌后,又试探性地问:“不过话说回来,你一点都不介意?”说着,他还特地拿了份贴了照片的报纸举给他看,指着上面举止“亲密”的两人,“虽然有可能是借位,但他们以前认识,这是事实。而且站在男人的角度来分析,这个宋辰亦的眼神分明暗示了他和凉至之前有、故、事!”
这句话一出,立马发生了“事故”。
正在签字的夜廷深手一抖,文件上便划出了一条黑印,他不动声色,继续将字签好后,开口,并不否认地回答:“介意。”怎能不介意?打从昨天凉至说她和宋辰亦何止是认识的关系起,他就已经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性了。昨晚确实喝了挺多酒的,但宴席上那些老总可不是没眼力见的人,私下里更是不敢大肆逼他喝酒。他昨天喝下肚里的酒有三分之一是替凉至喝的,而且,大多数是宋辰亦敬的。
肖天佐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爽快,虽说是预料中的。默了大概有个两三秒,他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你早上说她生你气了,你们吵架啦?”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因为这事?”
说起这个,夜廷深便顿笔了,盯着肖天佐看了半天,看得肖天佐头皮发麻了,他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算不算生气。”
“……”
肖天佐算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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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回家,夜廷深没想到凉至竟然已经在了。她被接回夏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并且饭也已经做好了一半。他一进门,只觉得鼻尖有香气萦绕,一下子就将他胃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当然,也有满满的幸福感。
小时候对回家的期盼,是母亲温柔的呼唤和满桌子他爱吃的丰盛的饭菜,现在,竟成了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站在玄关处,看着鞋架子上她的鞋子,夜廷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从鞋柜里拿了双她准备的男士拖鞋换上,他先去净了手,然后换了身家居服出来,倚在墙上看了她一会儿后,他没忍住走进厨房,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这不搂不要紧,一搂倒把凉至吓了一条,刚拿在手里的鸡蛋“啪嗒”一声掉在了砧板上,碎了。
“我的洋葱!”凉至痛心疾首,慌忙把砧板上切好的洋葱丝用盘子装起来,期间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可就成了大大的阻力。
夜廷深只觉得好笑,蛋碎了,她心疼洋葱做什么?
将碎掉的鸡蛋壳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凉至满手都是蛋液,被夜廷深圈在怀里的她又动不得,推也推不得,便没好气地说:“摔了我的鸡蛋,还敢这么抱着我?”
“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我赔你。”夜廷深不以为意,下巴贴着她的耳侧,看着她细心地将砧板上的蛋液清洗干净。
凉至没做声,将切好的菜分盘子装好之后侧身放在另一边,这时夜廷深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脸上似乎有些狼狈,心里一紧,忙把她的身体扳过来,问:“怎么了?哭过?”
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才哭的,她越是沉默,只会让他更加明确这个想法,结果半晌后她来了句:“切洋葱切的。”
这……
跟想象中相差得有点大,夜廷深硬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只剩下失笑了,也算是明白了她刚刚那么痛心疾首的原因了。
“刀功挺好。”夜廷深看了一眼洋葱丝,说了这么一句话,引来了凉至的笑声。
把手擦干后,凉至转过身来看着他,笑意盈盈,“夸我的话收下了,但这样只会更加暴露你在厨房找不到话题。”
“……”夜廷深尴尬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扫了眼四周,略微迟疑地说:“那……我帮你?”
闻言后,凉至挑了眉,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质疑他,只差没说出“别添乱就好”这几个字了,这让夜廷深很受伤。
看着他挫败的表情,凉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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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丰盛,但又恰好地把握准了两个人吃的量。凉至说这是大学每次营期留下来的“后遗症”,出营期间是禁荤禁浪费的,于是返校之后她也好一段时间没怎么吃荤,每次有剩饭剩菜都会觉得满满的罪恶感。
夜廷深说这是好习惯。
吃完饭后,凉至并没有急着收拾碗筷。放在桌上的小手略微不安地攥在了一起,咬了咬唇,她看向夜廷深,问:“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她知道他出去了就一定能看到新闻和报导,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疑虑呢?
“我想等你自己开口说的。”夜廷深笑,“怕问题问得不好。”也怕打破他们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