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来枪林箭雨中闯过来,高峻带着这些人战无不胜,从西杀到东,各人之间早就有了生死的感情。此刻,他们见高峻只身要走,而他再也不是总牧监了,众人心头涌过一阵不舍之情。
黑达往东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担心。因为高大人的罢职,自己的事情多半会泡汤,虽然前路又变得未知,但黑达却死了心要随着高峻,一路上言听计从,冲杀在前面。
他听到高大人在江夏王面前单独提到了自己,知道他并非言而无信的人,暗感跟对了人。见高峻要走,便说,“我随你去。”
高峻道,“不可,我已无官职,也许接了柳玉如、樊莺两人,要去什么地方散散心的,你去不合适。再说护牧队不能没有人领着。守桥唐军一到,你们就回天山牧……天气也快冷了!”
说罢,飞身上马,一阵急雨般的蹄声过后,天地茫茫不见人影。护牧队中忽然有人哽咽起来。
正在这时,有一队唐军的运粮马队从营州方向走过来。他们的驼粮马队踏上浮桥,见守桥的并非正规唐军,一杆旗子上写着“大唐天山牧”,而且也只有不多的三百人,还不如他们押粮的多呢。
领头的军需官问这些人,“嘿,天山不是在西边吗?你们怎么到了这里?是陛下让你们守桥的吗?”天山牧这些人心情一点不好,竟然没有一个人吱声。
押粮官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马队缓缓过桥。他们看到汹涌的河水,心说上次来时未见桥呢,这座桥是他们架起来的?天山牧……来放牧的?也没有多少马匹呀?
运粮马队刚过去,从对面又跑来一匹马,马上之人对着天山牧这些人叫道,“天山牧总牧监高大人在不在这里?皇帝陛下召他去见!”
有人高声道,“你来晚了……不早半步来!我们高大人已经走了!”
又有人立刻制止道,“不要胡说,你没听他说‘总牧监高大人’,这就是说,皇帝还叫他总牧监,我们不得无礼!”
人们听了,感觉又有些希望,立刻站得笔直,回道,“我们奉高总牧监命令在此守桥,不知接防的人马何时到呀?”
那人在浮桥上圈回马,这座桥建得真是不错,“听令吧,我这就回去复旨!”说罢跑远了。
这些人又等了半天,看见从辽河的对面开过来一千步军、一千马军接防浮桥。军中驰出来一人正是江夏王,这些护牧队都认得,忙上前见礼。江夏王在马上遍寻没有见到高峻,便展开一道圣旨说道,“听旨!!”
这些护牧队愣愣地,有人提醒着礼仪,他们这才照办。只听江夏王念道:
“百济高丽,侵逼新罗。朕若不拯救,恐涂炭未已。然大军既动,西方不宁。乙毗咄陆,恃其遐阻,阻绝丝路,屡扰天山。有天山牧总牧监高峻,才兼文武,寄深内外,即合精锐。随便翦扑,尽威怀之道,甚称朕意。又远驱辽东,架桥拆桥,退敌夺城,三百堪十万众也!朕意甚欢。
今从其所请,天山牧出征人等各加封赏。颉利部黑达,弃暗投明,建有功勋,升为天山牧护牧队统领,正八品下。许多多、苏托儿,升天山牧护牧队副统领,从八品下,其余人各入从九品下,赏银百两、绢两匹,西州给付……”
李道宗念完了,众人谢恩,再人有问,“王爷,怎么没有提一句高大人?”
江夏王道,“你们把高大人弄丢了,我又找他不着……先回西州等着吧,陛下正在研究给他个什么官职,才会让他气顺。”
众人听了,这才高高兴兴地拉起马队,飞驰电挚一般地离开了。
皇帝对护牧队如此大封特赏,并非是心血来潮。要知道盖苏文十五万援军铺天盖地而来,如果与安市高惠真的守军前后夹击,不论在兵力上、还是在气势上都压过了唐军。那时唐军是战是退?
战会战得很艰苦。退的话,先前所得的战果很可能不保。更不要说辽河涨水完全出乎每个人的意料。
那时必会陷入苦战,局势不明。但是没等唐军出动一兵一卒,天山牧三百人从西边大老远的地方赶来,一眨眼把这些不利全都化为无形。在战略上解了唐军多大的压力?
薛礼正因大戟折断而发愁,高峻竟然就给送来了。而且薛礼说这杆戟比他原来的那杆简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不更是如虎添翼吗?
大唐皇帝看了阿史那欲谷递交来的国书,简直都算不上国书了,开篇便是请罪,把所有的不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真把他打疼了,阿史那欲谷怎么会来这么一个大拐弯?与前两次的来信在口气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由此看,阿史那欲谷往后在一段时间里是再不敢骚扰丝路商道了,还说,“乙毗咄陆部、吐火罗已共同推举高峻做“丝路督监”,真是虔诚起来不认识!
皇帝对李道宗和李靖说道,“汉元狩四年,霍去病出代郡,北击匈奴取得奇胜后,封狼居胥山、昭大汉天威。天山牧西域牧马,打通丝路,其功不下于此!”
在谈到天山牧每个出来的普通护牧队员都封为从九品时,有人说是不是封赏过度。
皇帝说,非也,高峻以三百非正规军队横踏西域,完胜而归,打得阿史那欲谷服了软。而他歼敌五千自已一人未损,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打的吗?
如果想不明白的话,那么他在鸭渌江边四两拨千斤、退去盖苏文的十五万援军,是怎么回事?结局就摆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