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嫣说,龟兹地面要施行租调庸,便须有足够的土地,那么接下来要屯田。比如高峻就提过:从事屯田的劳力,除士卒和征发的民丁外,还可有专门的“屯家”。
这些“屯家”来自内地的刑徒及其家口,约束他们减些刑、固定到屯田的土地上,既有了劳力,又改变了当地的人员构成,有利于龟兹稳定。
而当下,龟兹地区只适合征收“丁税”,这里的民生以牧业为主,那么安西都护府暂时也不朝这些人要钱,只要出羊就可以了。
很快,在太子中庶子的提议下,长安下达正式批复给安西都护府:两年内,凡内地罪人,杖刑往上、死刑之下的人犯均宜从宽判决,至高打六十杖,合家迁至龟兹屯田。
龟兹的上等户,每丁每年缴输羊两只,次等户一只,下等户三户三丁,只合缴一只羊。等到两年之后龟兹屯田有了规模,再转为租调庸制。
……
太子、英国公、甚至另外的一些人意料中的事一次也没有发生,尚书令在朝堂上很少对朝政发表什么见解。
因而他们也就看不到中庶子与尚书令两个人、针对某一政策的“讨论”,更不要说不同政见的碰撞了。
李治根本没有站出来打打圆场的机会,他稍微的有些失望。
不过,中庶子的表现让他在皇帝面前也有话说,这是太子主张提任上来的人。最近中庶子屡屡在龟兹政务上、提出出人意料的见解,不正说明自己没看错人?
太子中庶子高审行,成了时常站出来发表看法的官员,尚书令几乎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相反的,有时还微微的点头。
李士勣有点失望,这也太没意思了。
英国公刚刚有这种想法,就出事了。
这天,中庶令像是体察到了英国公的无味,他认为这一段时间,自己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威望,于是突然提出:郭待诏一时之间不大抽得出身,其实英国公也适于担任兵部尚书之职。
太子看向尚书令高峻,他估计鹞国公再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了。
果然,高峻马上说,英国公的能力没有人有异议,但皇帝陛下正等着听大都护郭孝恪的意思,说不定都护府的回音还在半途,如今提此事,不妥。
高审行没有话说,因为高峻的话有道理,他看向李士勣,目光里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不过英国公总能体察到中庶子的美意吧。
皇帝征求郭孝恪意见的话,无疑就是圣旨,总之皇帝将话放出来之后,便拍拍屁股回了温泉宫,一点都不着急。
太子也不想英国公这么爬上来,看着高审行微微不快地退回去,太子也没法补偿他什么,说轻了不行,说重了总得在尚书令和中庶子之间有个取舍。
李治看到,鹞国公今天也有些不大得劲儿,这些日子高峻一直很低调,什么议题都不往前来,这一定就是在照顾着中庶子的意思。
但今天高审行提出了兵部尚书的人选问题,说实在的有些大了,中庶子不是宰相,在皇帝已有话的前提下,他不该当众提及这么重大的事。
高峻在这种事情上不能不说话,但太子看得出,他已经很注意分寸了,而且还得照顾李士勣在场。
李治笑着问道,“鹞国公,龟兹的事,不知你还有些什么见解呢?”
尚书令回道,“殿下,龟兹新定,政务也都从头实施起来,这个势头很不错。微臣这些日子在考虑安西都护府的安全之事。”
太子道,“尚书令这么久了第一次发声,寡人很感兴趣,你可详谈。”
“殿下,安西都护府的治所已移至龟兹城,但那里刚刚到手,须防民情不稳,这是龟兹长治久安、以及各项政务开展的前提。”
太子道,“有理,不知鹞国公有什么打算?”
高峻道,“微臣在龟兹地面走过几趟,对那里的山川地势也有些了解。这些天已甄选出四处地方,臣想建议都护府郭大人,从速在龟兹城筹建四关,以保都护府安全。”
江夏王问道,“此事是很重要,看起来也很紧迫,只是不知,尚书令的具体选址在何处?”
高峻道,“在安西都护府治所,也就是龟兹城的北面设雀离关,西北面设盐水关,西边设立柘厥关,除此外,在龟兹东面勾联焉耆,这是都护府临急时的退路,是最该先建好的,可在焉耆西边界增设铁门关①。”
高审行道,“说来说去,依本官看尚缺南面。”
尚书令解释道,“南面正是新任都护府长史阿史那社而的沙丫城,且背临赤河地势开阔,又有金矿,耳目众多,可不设关口。”
这句话不得不解释,但无意中便显出了中庶子对安西地势的不熟悉,中庶子隐隐不快,再道,
“可龟兹方定,民力疲弊,我们一建便是四座关口,岂不有违施政的初衷?要知道,此时当地连租调庸都不能实行,只能暂收几只羊充数,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些大了?”
高峻道,“中庶子大人的担心也有道理,但苏伐与龟兹丞相那利脱网,须防其反复。安西都护府的安危事重,不然任何的政务都可能半途而废。”
高审行道,“陛下都说过,修民之德胜于长城,我们刚刚得了龟兹,便大兴土木建城建关,让当地人怎么想?昭示敌对之意吗?”
看来,太子中庶子刚刚在兵部尚书一事的提议上,被尚书令不软不硬地顶回来,是有些不爽了。这是为着面子,有些故意。
要是别人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