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啊——”胡小庭惊呼,娇|喘|连连着为自己辩驳,“我哪有抛什么媚眼?他可是你弟弟!”
“呸!”钟杰狠狠啐了一口,口吻既恼怒又不屑:“什么弟弟!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我哪里会给他踏进这里的机会?不就是个野种,也配当我们钟家的人?”
“野种?怎么回事儿?”胡小庭狐疑:“他到底打哪来的?我进你们钟家也有几个年头了,头回知道这号人物。”
“怎么?如果早知道,你就想嫁给他了?”钟杰不高兴地问。
胡小庭赶忙撇清:“胡说什么呢!”
钟杰冷冷哼一声,这才回答胡小庭的问题:“老爷子早年fēng_liú成性,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每天都有人牵着孩子找上门来认亲。最后不管是不是钟家的种,全部被我妈处理掉,老爷子从来不吭一声。只有一次——”
他突然顿了顿,嗓音瞬间阴鸷:“只有一次,老爷子亲自带了一个挺着大肚的年轻女人回来。”
“那女人就是韩烈的母亲?”胡小庭忍不住好奇。
钟杰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继续讲述:“我妈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但那女人还是留了下来。住进了副楼。”
“副楼?你说西边的那座副楼?”胡小庭的语气里蕴着意外。
佟羌羌明白胡小庭意外什么。
钟宅坐落在一座园林里,除了他们现在所住的主楼,在西后方还连着一座副楼,不过十年前被大火烧毁之后便被封了。
就是在那场大火里,她的父亲为了救出困在火海中的钟老爷子丢了性命,钟老爷子也从此坐上了轮椅。
“可是既然那女人被老爷子留下来了,怎么还有韩烈认祖归宗这码事?”
胡小庭的疑问同样是佟羌羌的疑问。
她走近两分,将耳朵贴在门上,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但听钟杰口吻充满讥嘲:“我妈要给孩子做亲子鉴定。那女人大概是心虚,连夜逃走了。”
“啊?这么说来韩烈不是老爷子的亲生的?那怎么现在……”胡小庭揪出逻辑里的不通。
钟杰恨恨地咬牙:“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脑子也跟着糊涂。”
他连“老爷子”都不叫了,直接大不敬地叫“老头子”。
胡小庭认定钟杰是在酸韩烈,轻笑:“脑子糊涂又怎样?这个家还不是老爷子说了算?他要韩烈认祖归宗,你有什么能耐能阻止?啊——死鬼!你怎么又来?!”
钟杰恶狠狠地说:“我没能耐?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能耐!”
紧接着便又是胡小庭要死要活的叫喊,佟羌羌忍着羞涩再多听了片刻的墙脚,确定两人再无谈及有价值的事情,才匆匆回卧室。
刚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忽听身后传出冷冰冰的问话:“你上哪了?”
她的脑中尚在消化方才偷听到的讯息,惊乍之下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扭头见钟文昊开了床头灯自床上坐起,正皱眉望着她,佟羌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口渴起来喝水!”(噫……这台词貌似是属于韩烈的……)
钟文昊狐疑地盯着佟羌羌手中的牛奶。
佟羌羌的手抖了抖,故意把牛奶朝钟文昊的方向一递:“你想喝?”
钟文昊翻了佟羌羌一个白眼,摆出懒得搭理她的表情,继续睡自己的觉。
佟羌羌收回手,略一忖,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也重新躺回床上,关了灯。
嗯,空腹不能喝牛奶……
第二天,佟羌羌六点准时起床。
在钟宅生活的十多年,她从来不敢睡懒觉,每日必定比朱锦华早起,以防朱锦华随时有事情要“提点”她。即便如今她已跟随钟文昊搬出去,可偶尔在钟宅过夜,她也不忘这个细节,生怕为朱锦华所诟病。
厨房里弥漫浓郁的糕点香气,佟羌羌给厨娘们打了会儿下手,朱锦华就也起来主持大局了,派遣佟羌羌去采两束新鲜的康乃馨。
佟羌羌来到后花园,熟稔地朝栽种康乃馨的区域走,冷不丁在花圃前发现了……韩烈。
东升的旭日暖洋洋的,照耀在他的身上,镀了层淡淡的金光。他一手自然地垂落在腿侧,另一手插在裤袋里,背对着她而站,挺直的脊背依稀透出几分受过训练的军姿的味道。
不知是看什么入了神,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脚步声。可是他偏偏挡在了路中间,佟羌羌踌躇着要不要开口请他挪个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时,倏地怔忡。
西边的方向,稀稀疏疏的树枝随风晃动,掩映出一栋两层高的楼。
便是废置了十年的钟宅副楼。
佟羌羌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眼前恍恍惚惚闪过些许零星画面。
漆黑的夜。通红的火。凌乱的脚步。悲痛的哭喊。
关于那晚的记忆十分模糊。她是后来才听人告诉她,那天恰好她长水痘,父亲放不下工作,也放不下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无人照顾,所以才带她进钟家的佣人房里一起住。
结果却遇上那场大火。
一想起父亲的丧命,她的心脏就钝钝地疼。
佟羌羌深深呼吸两口,压下心绪,抬眸时撞上韩烈沉黑的眸子。
“小、小叔。”她自认为和这个小叔磁场不合,否则每次遇到他怎么都会不自觉地紧张?
韩烈微眯着眼,面色不虞,“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口吻分明夹杂着不悦,佟羌羌甚至从中听出了质问之嫌,好似她撞破了他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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