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倒下去的刹那,佟羌羌的脑袋如同当机似的卡住。

所有人的反应在她的眼中像极了慢镜头。

由近及远,是朱锦华的诧异,是钟文昊的狰狞,是史密斯先生的疾奔而来,是安景宏的呆愣,是阿花的惊恐,还有钟远山朝她抬起的手臂和孙勰朝她迈出的一步。

后脑勺重重地磕到坚硬的地上,佟羌羌浑身霎时麻痹,眼前猝然漆黑,耳中传入安鹿尖锐的惊叫。

最后的意识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不停地流失。

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

陌生,是因为她此前从未经历过。

熟悉,是因为她好像灵魂出窍,有一部分灵魂抽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她自己。

充斥满血腥味的画面与她几天前的梦境几乎重合……

***

钟如臻提着水果篮,踢踏着高跟鞋,推门走进病房。

这显然是一间高级病房,不同于一般惨兮兮的白色,触眼可及的皆是能够令人镇定下来的淡蓝色:淡蓝色的窗帘,淡蓝色的床单被罩,以及淡蓝色的病号服。除去病床之外,房间里还带有有沙发、茶几、躺椅、电视等家具和电器。

病房里开了半扇窗,驱散了不少医院里特有的冷冰冰消毒水的难闻气味。静谧的空气中,隐隐沉浮着花香,来自于床头的木柜上,插在瓶中的一大束鲜花。

身着淡蓝色病号服的佟羌羌半躺在床上,脸看向窗外,也不晓得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听见声音,她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白得发青,两只眼睛的黑眼圈也很明显,一看即知没有好好休息。

钟如臻轻轻带上房门,迈步走进来,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坐进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沙发里。

佟羌羌的目光软弱无力地从水果篮上移开,静静地滑过钟如臻,再次移回至窗外。

钟如臻好奇窗外有怎样的风景令佟羌羌如此专注,也顺着方向望出去。然而窗户外面正对着另一栋医院的大楼,视线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扇又一扇的病房窗户,根本没什么稀奇。

钟如臻收回目光,想了想,挑起一侧修得精致的细眉,用一惯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有必要这样吗?搞得像得了癌症,明天就要挂掉似的。”

佟羌羌没有给钟如臻任何的回应。

“你哑巴啦?”钟如臻甚觉无趣,不耐地道,“好歹随便说点什么吧。”

在钟如臻以为佟羌羌会继续不吭气时,总算听她清冽着嗓音,轻轻问:“如臻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疼吗?”

钟如臻一时没反应过来佟羌羌的意思:“什么?什么疼不疼?”

隔了两秒,佟羌羌补充着重新问了一遍:“医生把孩子从你身体里拿走的时候,你一点儿都不疼吗……”

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嗓音却依稀在抖。

钟如臻盯着佟羌羌的侧影,凤目里的凉森森,旋即嗤地一声笑:“打了麻醉,睡着呢,能有什么感觉?”

“是吗……”佟羌羌拖着长音,语声幽幽。

房间里因为佟羌羌的沉默而安静,安静得冷清。就算有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地板上,仿佛也没有带进来任何的暖意。

而佟羌羌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窗户外面,似要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动弹。

钟如臻被这样压抑的气氛扰得特别烦躁,刺冽冽地问:“真是够了,不过是没了个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只有你没了?就那么喜欢孩子吗?你才多大啊?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生,想和谁生就和谁生,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反正这个孩子是你人工受孕得来的,还给钟家带来那么多的风波,跟眼中钉肉中刺的,估计没几个人心里头舒服。没了倒是一了百了,你轻松,别人也轻松。”

话落之后,钟如臻就发现佟羌羌的肩头十分轻微地抖动了两下。下一瞬,佟羌羌忽然抓起被子盖住了脸,整个人躲在淡蓝色的被子里,不发出任何动静,俨然拒绝再和钟如臻交流。

钟如臻蹙了蹙眉,从沙发站起,往病床靠近两步:“喂,算我说错话行了吧?”

佟羌羌毫无反应。

钟如臻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气愤地拎起自己的包,踢踏着高跟鞋要走出去。一拉开病房门,不期然与门外站着的麦修泽四目相对,他抬着手停滞在半空,维持着准备开门的姿势。

只一秒,钟如臻便迅速地重新关上门,宛如见到鬼似的。

门外的麦修泽斜斜勾了勾唇,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走回过道尽头的一排塑料长椅。

韩烈自塑料椅旁侧的窗口转过身来,不解地对麦修泽皱眉:“你不是说要进去看看她?”

“里面有其他人在,我再排队等会儿。”麦修泽漫不经心地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

他的手边就是一台自动售货机。麦修泽选了两罐饮料,按下键,机器即刻运作,然后就是清脆的找零的声音。他弯腰把零钱捞起来塞进钱包里,再把两瓶饮料拿了出来,递一罐给韩烈。

韩烈睨一眼,没接。

麦修泽也不硬塞,放在他和韩烈之间隔着的窗台上。他兀自拉开自己那罐饮料的拉环,喝了一大口,旋即转身,背对窗口而立,两只手肘向后撑在窗台上,偏头看韩烈,问:“你对这事到底怎么想的?”

韩烈反问:“什么怎么想?”

麦修泽啧了一声,目光中透露着


状态提示:061、噩梦--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