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根噌地烧如烙铁,风火雷电地捡起它们抱进怀中,逃似的离开。所幸一路没有再遇到什么人,顺利地冲回她和钟文昊在钟宅的屋,飞快地锁上房门。靠在墙上仰着头,佟羌羌彻底长舒一口气,匆匆去洗漱,再换了身衣服。

额头上的伤口乍看狰狞,但并不深,只是周围略有淤青。佟羌羌用棉签擦拭掉血渍,又涂了一层软膏,贴了一小片肉色的创可贴,再披散开来头发拨成斜刘海遮挡,以确保伤口不会被察觉。

平复好心情后,佟羌羌下楼。朱锦华在指挥佣人摆放餐具,看到佟羌羌,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佟羌羌不善于撒谎,局促地搓搓手,走到朱锦华身旁低声询问:“妈,你是不是把事情告诉文——”

没等佟羌羌说完,朱锦华忽然朝另一个方向含笑道:“爸,三弟,快来,我正准备让佣人进去喊你们吃早饭!”

光是“三弟”两个字便足以令佟羌羌心头一磕。她下意识地抬头。一抹挺拔的身影推着钟老爷子从一楼书房的方向出来,正是不久前在浴室撞见的那个陌生男人。

“羌羌?什么时候回来的?”大概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钟远山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往要好,问了佟羌羌同样的问题,并往四周张望两眼,又问:“文昊呢?没和你一起?”

没等佟羌羌说话,朱锦华替她答复道:“说是文昊前阵子在家里落了东西,羌羌回来帮忙取。”

说着朱锦华走过去接过钟远山的轮椅。钟远山不疑有他,任由朱锦华推他至餐桌前,然后想起来给佟羌羌介绍道:“羌羌还没有见过吧?这是爷爷我的小儿子,韩烈,你该叫他小叔。”

这个叫韩烈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三十岁出头,一点不像钟远山的儿子,更像是钟远山的孙子。其中的缘由佟羌羌思考不来,更思考不来为什么他不姓钟而姓韩。她只是乖乖地站起,朝坐在她对面的韩烈躬腰,并唤了一句“小叔!”。

也因为起得太着急扯到餐布,带出餐具清脆的碰撞声,佟羌羌慌慌张张地扶了一把才没摔了瓷碗。

朱锦华见状皱眉,摇摇头,对韩烈抱歉道:“这是文昊的媳妇儿羌羌。很小就被我带在身边,没少提点,可性子仍旧太软,毛毛躁躁的毛病也总是改不掉。”口吻多少蕴着些许恨铁不成钢。

佟羌羌低垂着脑袋,手指在桌下绞着餐布,忽然听到韩烈说:“全名是佟羌羌吧?全是拟声词,做事总会闹出点动静,倒是应了‘人如其名’。”

第一次有人这么解释她的名字,佟羌羌心下诧异,抬头正视韩烈。韩烈也正看着她,普通的长辈看着晚辈的眼神。

钟远山似十分认同韩烈的话,笑眯眯地点点头:“羌羌温顺而不木讷,是文昊的福气。”

话语间多少有些反驳朱锦华的意思。

佟羌羌腼腆地笑笑,紧张地偷瞄婆婆的脸色。

朱锦华没有特殊的表情,默了一默后又对韩烈道:“我让佣人在二楼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一会儿把行礼搬上去吧。那房间是羌羌没结婚前住的,最近才改成客房,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刚刚是给你临时歇脚用。”

听到这里佟羌羌明白过来韩烈出现在她房间的原因,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度浮现某些画面,神经立马绷得紧紧的。

“不用麻烦了。那房间挺好的。”韩烈语气淡淡地婉拒。

闻言,佟羌羌忍不住又抬头,看见韩烈的目光既平和又坦然,好像并未将浴室里的乌龙挂在心上,反令佟羌羌为自己的耿耿于怀而感到羞愧。

朱锦华面露为难:“可是你难得回家来,住在一楼总是不合适。”

“我并不在家里常住,大嫂不必折腾了。”旋即,韩烈的目光挪到钟远山身上,“况且爸就住在一楼,方便我陪他多说说话。”

钟远山溢出欣慰的笑容,见状,朱锦华不再勉强。

之后基本是钟远山和韩烈父子俩闲聊。

佟羌羌埋头吃饭不吭声,耳朵却竖得老高,从中获取了一些这个神秘“小叔”的信息——自小在澳洲长大,属于归国华侨,貌似是被国内某公司以极其优厚的条件挖了墙角。

不过没多久,朱锦华就将佟羌羌从餐桌带走,前去房间把她留剩的物品取走,以便韩烈更好地入住。

她的房间已然和清晨闯入时的模样迥然不同,不仅窗帘、被单全部换新,家具的摆设也做了调整,显然是在韩烈确认要住这间房后,朱锦华第一时间吩咐佣人在他们早饭期间整理的。

佟羌羌的大多数物品都搬去了别墅,这里留剩的不过是柜子里的几件衣物。她当时拿的就是这几件衣物里的内|衣裤,在韩烈面前丢的脸。

佟羌羌甩了甩脑袋制止自己再回想那件事,把衣物收拾到她和钟文昊的屋。

朱锦华把插好花束的水晶瓶递给佣人,扭头问从屋里出来的佟羌羌:“你是不是又和文昊吵架了?”

婆婆一向慧眼如炬,况且她本来就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存在问题,佟羌羌并不意外她发现她的异常。只是朱锦华表述的方式听着好似佟羌羌是争吵的发起方。

佟羌羌捺下委屈,回答:“是为了人工受孕的事情。”

朱锦华怔了怔:“你告诉他了?”

佟羌羌亦怔了怔,一脸糊涂地反问:“难道不是你说的?”

朱锦华皱皱眉,表情明显就是答案,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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