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处精致的房屋,院中种满了奇花异草,令谦霜惊奇地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院中的百花居然还能够悄然绽放,再抬头,门上挂着一方漆黑的匾额,其上写着“雪庐”,笔画苍劲。
白衣男子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雪庐。
“姑娘,请!”紧跟在白衣其后的慕世停下了脚步,朝着谦霜一伸手。
“哦,多谢!”谦霜点点头,随即跟着走进了屋中。
屋中布置简单,雕花木桌上的铜炉内此时正散发着一股清香,然而却不见白衣男子与慕琦的身影。
慕世只是将她带到了庐中,随后也离开了。主人不在场,谦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朝着四周看了看,好在屋内起了火盆,让她不至于感到寒冷。
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衣服也被烘干得差不多了,才见慕琦捧着一套衣物走了过来,朝着谦霜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将衣物扔进她的怀中,“换上吧!”慕琦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谦霜怀抱着衣物,瘪瘪嘴,怀中着衣服就好比是冬天的蒲扇,夏天的炭火,来得可真“及时”,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了,才会这么倒霉。
可未完全被烘干的衣物穿在身上总觉得难受,谦霜想着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她该去哪里换衣服。
环顾四周,见有一扇小门,谦霜咬咬牙,便急忙冲了过去,因为着急着想要早些离开,她想也不想便推开了门。
见屋中摆放一张软榻,俨然是一间内室,方才的男子站在房中,依旧是一拢白衣,玄纹云袖。
“我……”谦霜一时哑然,面色绯红地退了两步,却又撞上了男子清澈的眼睛。
“是在下疏忽了,姑娘,请!”男子大步流星地从房中走了出来,朝着谦霜一行礼。
谦霜朝他一点头,随即快速跑进房中,红着脸关上了门,快速将身上的湿衣换了下来,现在她就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换了衣服,道了谢就赶紧走人好了,省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身上换了干燥的衣物,谦霜一下子觉得舒适多了,将湿衣精心地打包好,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堂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清香,谦霜见白衣男子端坐在主位上,面前摆放着两盏茶,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墨姑娘,请坐!”
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墨?谦霜只感觉到头皮一紧,却还是从容地走了过去,在木桌旁坐了下来。
而此时谦霜才看清桌上摆放着的不仅仅两盏茶,还摆放着一方脉枕。
“请墨姑娘替在下诊脉。”白衣男子笑了笑,随后将手腕搭在脉枕上。
“我想公子认错人了,我并不会把脉。”谦霜对视上男子的双眸,一脸平静地说道。
却见男子眉眼一挑,“是吗?太医院院判墨太医的千金怎么会不懂医术?”
听到这话,谦霜的眼神晃过慌张,双手紧拽着衣袖,然而见面前的男子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令人疑惑的含义,三分挑衅,三分肯定,却又带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含义。
谦霜也实在是不明白,旧时闺中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又为什么要自己替他把脉?
思索了一番,谦霜抬起左手,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放在男子右手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随即她平复了心,闭上眼仔细一把脉,却在下一刻又猛地睁开了眼。
“姑娘,在下的脉象如何?”男子笑了笑,收回了手。
此次诊脉只有四字结论,那便是:脉象平稳。
望着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谦霜估摸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必再瞒什么了,开口便说道:“公子脉象平稳,身体并无大碍。”
这个结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若是他身体无恙,又怎么敢在大冷天里赤足站在冰冷的湖水之中,莫非是自己方才诊断错误。
“哦,是这样的吗?”男子舒尔一笑,“那么我就放心了。”眼前的少女从诊脉后便蹙着眉,清澈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一股费解,与方才在湖畔的表情无异,也正是因为这个神情,他才想着“请”这个姑娘回雪庐替自己诊脉。
谦霜更是觉得奇怪,方才见他赤足站在湖水中,现在诊脉又是脉象平稳,真是古里古怪的,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能走还是早些走吧,只是不知道自己失踪了,祁王会不会派人出来寻自己。想想也是不可能,祁王看她的眼神永远是冷冰冰的,若眼神是箭,她被祁王看一眼,早就是被万箭穿心了。
一通乱想,谦霜觉得心中烦躁,也不愿与男子多交谈,随即站了起来说道:“天色已晚,在下也不打扰公子了,今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改日再登门答谢。”
“无须改日,墨姑娘,”男子亦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三日后,文某的百草堂将在清河城中开张,诚邀姑娘择空前往堂中坐诊。”
一听这话,谦霜微一摇头,白衣男子大概仅仅知道她是墨尘之女,并不知晓她的另一个身份,祁王之妾。
“多谢公子好意!再说吧……”谦霜说得无奈,若她仍是闺中女儿,倒是对坐诊医馆有几分兴趣,凭借自身的医术,救死扶伤,或许会名垂史册,可是如今身在王府,身份地位皆是低微,一切又岂能如意?
“那么,文若便在百草堂中恭候墨姑娘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