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爹就告诫我,丈夫当以天下为任,何故纠缠儿女情长?师妹同样出身世家大族,想必也有这般胸怀。
难道,还会去跟爹哭诉几番委屈?”洛西风说得振振有词,我挺佩服他,怎么能把这么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用如此慷慨激昂的论断一一排列出来?
虽然我不喜欢唐芷,但也难免生出一个大写的心疼。
“你混账!”洛景天自是怒镇气须:“阿芷向来最识大体,通情达理。要不是她为你求情,我今天一掌就把你——”
“那爹帮我谢谢师妹,顺便带句话。就说夫志在四海,卿可自寻良人。
阿黛,我们走!”洛西风拉着一脸呆怔的我。唰一声掣出剑来,起势就要御风——
“你给我站住!”洛景天一掌擦着我的衣袖就奔过来了,洛西风旋身一挡:“爹,我不是你对手。但是今天,我既为人师表,总不能在自家的小徒弟面前认怂吧?”
“呵,为人师表?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洛景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目光又硬又利:“堂堂除妖世家的后裔,养了一屋子的山野草怪整日插科打诨。还敢说自己为人师表?
我看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该不会是乱了你心神,迷了你心智吧!”
说时迟那时快,老爷子反掌成拳,连半点怜香惜玉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我觉得自己是能躲开的,千年的妖鲤若是没有这点李代桃僵的脱身之术,我早就被王八壳子龟儿子啃精光了。
可是我不能躲,今天就是被洛景天打死,我也绝对不能先露阵脚。
所以这英雄救‘美’的机会自然是留给了洛西风——只是在看到他出掌与父亲对招的一瞬间,我没什么好得意,心疼可是真的。
“爹!阿黛是我徒弟,也是你徒孙。您堂堂护国天师,有法有礼,行加以束。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那一招对得爽快。洛西风抱着我,后撤七步才收住阵势。
我倒是不知洛景天用了多少成功力。毕竟是亲生儿子,总有几分余地吧。
但见洛西风唇角淌下一缕鲜血,我自是心神一乱,扑身抢地过去。
我双膝跪下,恳求道:“洛老前辈!都是阿黛的错。请不要再责罚师父了!”
我说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学艺三年便可出师。听说临安城主在招纳能人术士作法求雨,便想要独闯江湖小试牛刀。
“师父怕我惹出祸事,这才连夜追赶,误了师…...师娘……”
“真是这样?”
我都把台阶都铺得这么顺畅了,洛景天又不傻。还不赶紧顺沟下来了,难不成真想一掌劈死他儿子啊。
“小小年纪,浅浅修为,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是被你这师父给误了!”
我说前辈教训的是,阿黛再也不敢了。
洛西风上手就把我给拎起来了:“阿黛并无过错,修行问道本来就要以民生为己任。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总要去临安城一看究竟不是?
难不成,让我的徒弟笑话我这个做师父的只识温香帐暖,不体人间疾苦?
爹,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赶路了。”
他冷笑着擦了把唇角,将行囊和行囊上的阿宝一块背上了肩。
“你——”洛景天气的胡须乱颤:“你要去,好!我就跟着你去,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个什么花样!等事情结束后,你给我乖乖滚回来拜堂!”
“我劝您还是把这一地的山犼尸首打点埋葬一下吧。”洛西风冷哼一声:“您这大半辈子,每每出手都恨不得闹一场腥风血雾肠子雨的。晚上睡觉就不做噩梦么?”
“放肆!妖邪害人,自当除之毫不留情。难道像你这样,养在身边当宠物么!
洛西风,你忘了——你,你给我站住,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么!”
耳边风声一啸,洛西风夹起我御剑而去。全然不管身后的老爷子,骂骂咧咧了一路。
“师父……”我单手抓了抓他的腰,仰头看到他唇角尚未拭干的血迹,心里一疼:“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洛西风哼了一声,半回头瞄了一眼那与他相隔数丈外凌空御剑的老爹,然后说:“不见点血,他能心疼么!”
阿宝从洛西风的肩膀上爬上来,可怜兮兮地说:“可是他要这么跟着我们一路可怎么办。我是妖怪,他会拿我炖汤么?”
“让他跟好了。”洛西风把我往怀里拽的紧了紧:“我倒看看偌大一个临安城,他能不能吃喝拉撒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