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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强忍着胸中的绞痛,在李嬷嬷的搀扶下撑着落座。
皇后的垂死般的挣扎悉数落在皇上眼里,皇上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稍纵即逝。“皇后,脸色这么差,身体又不舒服了么?”
明明是关怀备至的话语,听起来却是又冰又硬,如生铁铸成般坚硬,寒冰一样令人发冷。立在皇后身边的张雨霞,敏感的感觉到皇后的身体在轻轻抖瑟。一道疑惑滚过心头,素闻皇上皇后琴瑟和鸣,今日看去,两人却似是貌合神离,芥蒂颇深的神色。
皇后到底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比任何女人都懂得掌控大局,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与生俱来的高傲的自尊。
她很快平复了起伏的情绪,煞白的脸上浮出灿烂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看起来那么僵硬,失了底气般的疲惫。
她拉过张雨霞的纤手,亲热道,“坐下吧,霞姐儿,难得皇上亲自引人过来陪我聊聊。”边说边拉了张雨霞坐在身旁。
细细端详了番,“果真是一娇气的小美人儿,怪不得皇上待你如女儿般亲。”
张雨霞握在皇后手里的小手微微一抖,她摸不准皇后话里的意思,不自觉地抬眸想看看皇后的脸色,只见皇后那张端庄的脸上笑意盈盈,和蔼可亲,丝毫没有不虞之色。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袖口是符合其身份的大朵牡丹,整个人雍容华贵。
“皇后……”皇上脸色瞬间阴沉可怕,两道浓眉紧紧蹙起,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皇上,臣妾与霞姐儿一见如故,看起来她与咱们还真是有缘呢。今儿个且容臣妾与她说说体己话儿。皇上,今日可别当了外人的面儿折了臣妾的脸面啊。”皇后字字恳切,句句真诚,容不得辩驳。
皇上起身看了看无辜的张雨霞,又恨恨瞪着“不识趣的”皇后,“皇后,朕虽不是小气之人,但也不希望皇后莫失了大体才是。”
皇后神色如常,谦和一笑,“看来皇上还是不了解臣妾,在臣妾心里,无论做何事,都是为了皇上着想。今日更是。”
皇后的话柔中带刚,带着勿容置疑的坚决。
皇上冷冷一笑,微微眯了眸子,怒气似狂风般袭来,“那十三年前皇后闺房里的事也是为了朕吗?”
镇定自若的皇后猛地一震,脸色青白,话里带着颤音,似是恳求,又似是威胁,“皇上,臣妾只希望皇上万事要三思。”
“皇后,这么多年了,朕以为你已经醒悟了,却不想始终是难以成行。你好好想想吧。”皇上恨恨道。
不顾皇后的情面,皇上上前紧紧抓住怔愣的张雨霞,“走吧。让你受惊了。”语气轻柔缠、绵,全然没有面对皇后的凶恶。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相拥相偎的两个人渐渐远去,她的心都碎了,碎了一地。
她,心如死灰,她卸下了强装的坚强,面色苍老颓废,神情惊慌不安,不停地眨眼,喘着长气,刹那间似是老去了十岁。她腿脚发软,无力地跌坐在榻上。
她目无聚焦地望向窗外,窗外阳光逼人,宛若蓬勃朝气的少女;殿内,金碧辉煌,却是幽冷得让人抓狂,她的心便是在这空旷冷寂的大殿一寸寸耗尽。
“嬷嬷,刚才那位张家小姐像她吗?”皇后的目光未挪。
李嬷嬷即使隔着皇后的后背,也能觉出皇后娘娘此时眸子里的深深咒怨。可怜的皇后啊,李嬷嬷垂下眼角叨念。
“皇后娘娘,那也只是貌似而已,普天之下,相像的人太多了。”李嬷嬷略思讨了一会儿,中和应道。
皇后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搪塞的回答不满意,声音更冷了,追问道,“那你告诉本宫,有几分相像?”
李嬷嬷身子僵直,“……皇后娘娘。”欲言又止,带着几分怜悯。
怜悯是弱势的象征。只高高在上的皇后,才可以施舍一般给予别人怜悯同情,别人凭什么?皇后终是被这几丝若有若无的怜悯激怒,她歇斯底里咆哮道,“张家小姐不就是长的像玲珑吗?这有什么?这么多年了,本宫以为皇上心中的那根刺已经放下了,可他没有,他始终不能忘怀过去,纵是本宫掏心掏肺给他看,他都是一样的冷漠,不屑一顾。”
见到张雨霞第一眼,女人特有的敏感就提醒她,这个女子会夺走她的一切,皇上、地位、尊严,这些都是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她赖以生存的养分,失去了这些,她还怎么活?
都是玲珑,那个贱人,即使死了,也是阴魂不散,始终萦绕在她和皇上周围。皇后的手紧紧抓着凤袍,似是要撕碎了般。
李嬷嬷于心不忍,劝道,“皇后娘娘,玲珑已是过去,张家小姐只是像而已,况且张家小姐尚年小,到底是心思浅,皇后还是拿捏得住。”
皇后的凤眸射出精光,戾气闪过,“嬷嬷,本宫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皇上这么多年了,何曾把人带到凤辕宫过?今日带了张家小姐过来,一是表示他在意张家小姐,二是在提醒,在告诫本宫。”
皇上看张家小姐的眼神极尽温柔,可皇上从未那样对她含情脉脉,哪怕是一瞬都没有。年少时,她曾天真的以为,她除去了玲珑,做了正妻,又荣登皇后之位,她便会离皇上近一些,可是,她错了,皇上离她越来越远。女人一个个的来,又一个个地去,石火光阴,日月如梭,她的如花容颜渐渐老去,皇上和她之间的那道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