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暮天悠夜宿永庆宫成了皇宫里的头条新闻。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一经传播,就变了味,皇上的寝宫,并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去的,更不是谁都能随便留宿的,可这人偏偏是暮天悠,一个朝廷官员。
于是,宫里的所有矛头都对准了暮天悠,认定一定是她想要入宫为妃,所以**皇上。
暮天悠一大早回到府上时,程飞雪已经候在府门外了,见到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大人,沈大人一早送了书信过来,说是您说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嗯。”暮天悠点点头,将手中一个食盒递给她,“这是皇上赏的早膳,拿去吃吧。”
程飞雪伸手接过,有些感激地看着暮天悠,她在府中当差不过十几天,但是却也觉得暮天悠是个好主子,除了平日看起来有些不好说话以外,其实心地特别好,不说别的,像她这种出身的人,哪有机会吃到皇上赏赐的东西?
“大人……”程飞雪跟着她进了府门,想起昨晚的事,有些犹疑该不该说。
“嗯?”
“属下觉得,那位张公子好像对大人有意……昨晚大人您被皇上召走后,他就一直在等您,期间,昊王爷还来找他说过什么,他神情有些沮丧,但是直到宫宴结束,众人都走了,他还是一直在等您……”想起昨夜张言知望眼欲穿的样子,程飞雪觉得他有些可怜。
同样出身平民之家,所以她多多少少能理解张言知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人,张言知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到如今这一步,已是十分不易,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比如出身,比如门第,在这种凡事讲究门当户对的年头,一切都敌不过投个好人家。
“可听到昊王爷和他说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不曾听到。”说话间,两人已到院内。
“收拾一下,去刑部。”暮天悠对她吩咐完后,便踏进房内,从柜子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收入袖中。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刑部大门口,沈万松早已吩咐下来了,所以牢头早早便在府衙大门口候着了,一见到她俩,就毕恭毕敬地迎了进去,带他们来到了大牢。
兰花和冷天清属于重犯,没有皇上的手谕,根本见不着。
沈万松分析了一下局势,觉得暮天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能是怕和朝廷钦犯扯上关系,所以才不曾向皇上要手谕,就算被皇上知道了,凭她这么受**,最多也是说她两句,担不了什么责任。
而且他才说过要鞍前马后为暮天悠效劳,这是暮天悠吩咐他干的第一件事,他怎么敢不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是暮天悠第二次进天牢,依旧是阴暗潮湿,像是世界上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地方,这里的犯人,一个个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着被人宰割。
程飞雪一进来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天牢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发酵,空气像是从来没流动过一般,挤在这个狭窄封闭的空间内,吸入胸腔只觉得心口发闷,让人作呕。
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般像地狱一样的地方,想起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更生了一丝害怕。
“你先在这里等下吧。”暮天悠示意程飞雪停下,毕竟她和兰花之间关系复杂,更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程飞雪点点头,恨不得立刻就转身出去。
狱卒带着暮天悠来到兰花的牢房前,打开了门,随后也退下了。
墙角有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见到有人来了,却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师妹。”暮天悠唤了她一声,声音轻柔,如沐春风。
那团黑影却依旧不言语,只是黑暗中,感受到那道锋利的眸光。
“师妹,你看到我来了,难道不高兴吗?”暮天悠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地上的兰花,嘴角轻笑。
“你,把师傅怎样了?”十几日不见,她的声音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嘶哑得让暮天悠觉得陌生。
一开口就是问师傅,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安危。
暮天悠忽然觉得有些感慨,一个人,到底是如何才能让另一个人对自己这般死心塌地呢?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我问你师傅呢!”兰花突然站起来,冲向暮天悠,只是她刚一迈开步子,就被身后的铁链扯了回去——她手脚被缚,根本无法自由移动。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声音,暮天悠拢在袖口下的手指缩了缩。
“你把师傅还给我。”意识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突然哭了起来,“把师傅还给我……”
她熬了这么多天,受了这么多刑,可是她都咬牙挺了过来,哪怕遍体鳞伤,她也没叫一声疼,没流一滴眼泪,但是此刻看到暮天悠,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双腿一软,忽然无力地跪倒在地,膝盖上的伤口传来撕心的疼痛感,她却犹如浑然不觉一般,只是带着哭腔,不停地重复着口中的话,“把师傅还给我吧,师姐,求你了……”
若是可以,她现在一定会扑上去抱着暮天悠的大腿,求暮天悠救师傅一命,哪怕是现在杀了她,她也愿意。
“求你了……念在师徒之情的份上,救他……师姐,师傅他不能死……要杀杀我吧,我无所谓的,但是不要杀师傅……师傅他被关了那么多年,受尽了折磨,身体虚弱不堪,他怎么受得了……”积攒了这么多天委屈,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