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伈抿嘴点头:“那我要好好生下来。”转而一想,又蹙起眉头来:“不行,孩子生下来,我还要带他去见爸爸,如果夫人到时候不给我孩子,那我不是空欢喜一场了,你帮我,帮我溜出去,到了外面我才安心。”
张继呈苦着声说:“我就是个微末的小人物,想帮你也没这么大本事。”
其实他很想帮忙的,看见方雅伈痴情于殷立,为此大放悲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压抑不住情感,又心酸又心疼,他很想满足方雅伈提出的所有要求,但是安蒂夫人那双犀利的眼睛时刻在背后盯着他看,他也无能为力。
卑微束缚了他的手脚和思维。
他就好像浩瀚沙海里的一粒沙尘,身世、品阶都微乎其微。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家境贫寒,从小勤工俭学,立志出头,在大学期间以粒子物理学的优异成绩,保送就读研究生,此后被严授看中,资助他的学业一直到博士毕业。
没想到的是,文人骚客皆狂傲自负,媚上欺下,最懂得挤兑别人。
所以,他身世凄苦、品阶为末,没有社会关系,走到哪儿都被人瞧不起,甚至大受排挤,空有一身抱负无从施展。在他意识消沉期间,严授又出现了,提携他成为助手,自此顺风顺水,大有成就。得到严授的提携,他的身份地位明显提升,因此他也有些沾沾自喜了,加入了双鱼会。以为在双鱼会更能施展抱负,不曾想被安排到总部,表面上是在装扮殷立,实际是在扮演孙子,在安蒂夫人面前小心陪驾,谨慎说话,一点错也不敢犯。
在总部这段时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可以与方雅伈朝夕相处,窥看她的一颦一笑,每当她笑,张继呈也跟着高兴;每当她哭,张继呈也随之难过。在安蒂夫人潜在的威慑下,他紧守自身的道德观,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方雅伈,由此憋得极为痛苦。
眼下,尤物有求,他没本事帮忙,只能尽力安慰。
再大的伤,总能被时间治愈。
往后两天,方雅伈的情绪稳了下来。
张继呈的任务完成,收拾好行李离开总部,马不停蹄赶到拉斯维加斯,李楂和相原英二亲到机场来接,就近找了一家酒店替他接风洗尘。酒过三巡,阿哈默德博士领着琳娜也赶来凑个热闹。
一上桌,阿哈默德博士笑脸盈盈的道喜:“继呈,恭喜啊,一不小心就升了院士。”
张继呈干笑:“博士开我玩笑了,没功没劳的,真是羞愧死了。”李楂罢了罢手:“有什么好羞愧的,你的功劳别人不知,我们还能不知吗。”张继呈脸上无色,心里像抹了蜜一样:“那都是夫人、博士、殷公子和在座各位的功劳,我就沾了你们一点光。”
相原英二说:“接风洗尘就别光顾着说话,开吃。”
琳娜抓起碗筷,一边吃一边说:“好好,吃饭喏,跟老爷子在一起,就没吃过一顿好的,楂哥哥,你也吃。”
见她那天真的吃相,众人大笑。
阿哈默德博士抬手看表:“那你这段时间就别跟着我了,好好大吃大喝。继呈啊,我过来就是看看你,饭我就不吃了。”张继呈仓皇起身:“您刚来,饭也没吃就走,这让我们怎么吃得下去。”阿哈默德博士摇头叹息:“不走不行啊,平行空间的特使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出发了,我得赶去联合国和各国外交大臣商量一下对策,外交的事最让人头疼了。现在你升任院士,这边的事我就甩手不管了,我啊办完了这件差事,就去躲清静了,你们谁也别想讨饶我。好了,你们吃,不用送我,我自己会走。”
等阿哈默德博士走后,众人匆匆吃饱,也开车出城,去了88区基地。
基地深入大漠,周边百里荒旱无人。
入口隐秘,在枯山沙石脚下设了一处秘门,进门直达地底。
张继呈以为回到基地,会有一个欢迎仪式,纵使没有仪式,他新官上任接替阿哈默德博士、成了这里的一把手,好歹也能见到几张笑脸?不曾想欢迎仪式不仅没有,基地的同事也没一张好脸,像是故意给他难堪似的。
这与李楂等人给他接风洗尘相比,落差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苦熬两三日,实在受不了这种冷落,开始打听,原来这一切都和他装扮殷立有关。
同事们在背后议论,说他溜须拍马,靠装扮殷立上位,实足小人行径,耻于同他共事。张继呈万万也没想到,装扮了一回殷立,自己的名声也跟着臭不可闻了,他百口莫辩,除了暗自气恼,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心灰意冷,忽觉天都要塌了,名声完了,一切就都完了。
李楂和相原英二看出他心有怨气,劝他不要放在心上,时间久了自然会得到认同。话虽如此,可他们谁又知道张继呈在此期间受过的苦难,如今受到如此冷落,怎能不叫他委屈失望。一气之下就走了极端,向安蒂夫人提交了电子辞呈,意欲脱离双鱼会。
他这个做法极具大胆,会员们心照不宣,都知道双鱼会是生进死出的。
安蒂夫人接到电子辞呈,果然发了雷霆之怒。自从南海凶杀事件后,她重返双鱼会,就没接到过一封辞呈,想不到张继呈这么大胆,敢开先例,拨通电话就对张继呈一通责骂。这一骂,把张继呈心里的怨气全都勾了起来,心道:“同样都立了功劳,凭什么殷立就能获得拥护,而我就人见人厌!为什么?为什么?”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在总部看人脸色,步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