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清童对他的解释不置一词,却表示了坦然的接受。
她不是一般女生,确切地说不是一般人,每一次在人间吃东西从来不忌口,也不会装优雅矜持吃上一小口。
因为她有很高的觉悟,以她走南闯北的工作性质,再好吃的菜,这一生自己也只可能吃了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因为再有下一次到老地方来吃,那或许都是几百年后了,所以她得用最快的速度将很多东西尝一遍,才不会觉得遗憾。
物是人非,美味不再,煮东西的人可能都投了下一轮的胎,来生记不得这一世自己以某样菜肴而名动天下。
她有这样的经历。
正如一千五百年前,她偶然在南朝梁国竟陵城共云楼里吃到了一盘让她拍手叫绝的菜:一天下。
可那一次吃完后,她念念不忘,时隔三百年才有机会回到竟陵,别说一天下和它的者,就连共云楼都已消逝不在,问当地百姓,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年这里有一座共云楼了。
一天下,这道菜让她足足回味了上千年。
看到眼前沸腾火红的火锅,又抬眼看了看时兆谦,她忽然觉得自己该多吃点,谁知道不久的将来,还有没有这么好吃的火锅。
在不远的将来,今时今夜陪自己吃火锅、英俊非凡的时兆谦,会不会成为两鬓长满白须的小老头儿,像他爷爷一样坐在轮椅上,或是卧病在**,又或是已经不在。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吃着吃着就突然想到这么多,之前在天上根本就不会想这些,即使有也不会很浓厚。可今夜,这种感觉却莫明有些泛滥,以致于扰乱了她清晰的思绪。
这种烦躁让她不由自主接二连三地从锅里夹菜,再时不时有意无意多看两眼他吃饭的样子反正多吃两口,多看两眼,将来兴许就会少一点遗憾吧。
她吃火锅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起来,滚烫的菜都没晾一会儿直接就被她迅速吃了下去。
时兆谦笑道:“慢点儿吃,不急。”
钱清童却一点没有打算慢下来,依然吃的风风火火,“前半辈子吃地太少,又恐怕将来吃不到。”
时兆谦亲自为她一杯又一杯地倒茶水,脑海中蓦然划过她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愈加专注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是孤儿,没怎么读过,没有受教育,到处流浪,所以日子很清苦,可看她这样吃火锅,忽然意识到她之前过的日子可能远比自己想象地差很多。
只是,她的演技太好,善于用自己的笑容掩饰掉一切心酸。
他拿纸巾小心翼翼擦掉她嘴角的一点油渍,“清童。”
又是清童,这名字……
钱清童抬头看他一眼。
“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多苦,过了很多不好的日子,所以知道你心里对我的身份会有负担。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我希望你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既能去万重楼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也能在地边小饭馆吃火锅,别人过着怎样的普通生活,我们也能怎么样。所以,我带你来这里吃。”
她慢吞吞地吞下食物,心头已经琢磨出了什么,“时先生。”
她从锅里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他碗里,想起下午时兆桓的话,心里蓦地有些酸涩。
“所以,在时先生心里,你和我……天与地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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