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倒不如说是为了谁。
“唉,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过,不过有十年的缓冲,应该不至于像当初那样了。”
阿萨馨继续说着凛听不懂的话,然后轻轻地将季子的上半身托了起来,缓缓地把自己的脸凑向对方的脸。
“喂!你——”凛话说了一半,就被阿萨馨接下来的动作震惊到了。
阿萨馨的嘴唇压在季子的脖颈出,然后狠狠咬破了她的颈动脉,大口吮吸着伤口处喷发出来的鲜血。
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间,接着凛本能地伸出手想把阿萨馨拉开,这时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沼泽中一样,难以运动肢体。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只见那些黑雾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自己。
“——咕嘟——咕嘟——”
空气中只有阿萨馨吞咽血液发出的声音,让凛连开口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发动魔术了。而正因为处在什么都做不到的状态,凛才开始思考,这个突然出现的“阿萨馨姐姐”的异常之处。
她认得自己,就说明她不是这次圣杯战争中新召唤出来的,而是自上次战争结束就留在现世,那么难道最后是她获得了圣杯吗?可为什么这十年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情报?本来以为言峰绮礼才是胜者,现在看来一定还另有隐情。
还有每次阿萨馨的现身时都会出现的,这不祥的黑雾,到底又是什么?
“——咕嘟——咕嘟——”
季子脸上的血色一层层褪去,而阿萨馨那原本虚无缥缈的身体则渐渐清晰起来。
“——咕嘟——咕嘟——”
这个阿萨馨,真的还是凛十年前认识的阿萨馨姐姐吗?
“——咕嘟——咕嘟——”
终于,阿萨馨的身体从一道虚影凝聚成了完全的实体,季子的身体也被她挡住看不清楚,但是凛能想象到自己的小助手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
“啊啦,为什么要哭呢?”阿萨馨站起来,松开手把季子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意丢在一边,转过身去面向着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一点猩红,动作透露着邪恶的诱/惑/感。
“别这么看着我嘛,”阿萨馨用手挑着凛的下巴,恶意十足地说,“她的伤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那种程度的伤根本治不好,与其让她那样白白死去,倒不如好好利用一下,你是魔术师,该怎么选择不需要我教你吧?”
没错,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凛的脑袋里念叨着,阿萨馨说的没错。季子已经死定了,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她就只能那样白白丢掉性命。若是阿萨馨能利用她残留的血液获得形体的话,让她发挥最大的剩余价值才是魔术师应该有的选择。再说有了阿萨馨的帮助,自己夺得圣杯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到时候还能用圣杯来复活季子。而且季子本身也是做好觉悟的,她也是魔术师,肯定也会同意这样做。
但是,但是为什么,明明是这么正确的逻辑,为什么就是无法安心接受呢?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卫宫季子。”
……
“没问题,家务活的话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远坂学姐。”
……
“不介意的话,我做了便当,凛学姐请用吧。”
……
“请务必收我为弟子,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凛的期待的。”
……
“远坂学姐!”……“凛学姐!”……“凛!”……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呢,为什么——明明是知道的,明明是清楚魔术师该怎么做的,明明是被时钟塔的大人物都称赞的天才、魔术师的典范与楷模,为什么会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纠结。
再说就算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阿萨馨已经把她的血吸完了,死亡的事实无法改变,就算没有阿萨馨也不过是稍微延缓几分钟罢了,什么意义都没有。如果因为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而和阿萨馨翻脸的话,不就什么都失去了吗?
一万个理由都在告诉凛,让她接受现实。然而当看见被阿萨馨丢在一旁的季子的尸体——她的表情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时,她却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来。
什么时钟塔的天才啊,远坂家的希望啊,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其实自己根本不适合当什么魔术师啊!
凛的眼角流下了一串清泪,滑到阿萨馨的手指上。后者将那滴泪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伸出舌头将其舔入口中。
“总算,能坦率地哭出来了呢,”泪水、黑雾和兜帽的三重遮挡让凛视界中的阿萨馨相当模糊,但她却莫名地知道现在对方的表情一定是无比温柔,“当年你不管怎么样都要强忍着眼泪,无论何时都把自己掩藏住,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孩呢。”
她在说什么?阿萨馨态度前后绝大的反差让凛的大脑完全当机了,连惊讶的反应都做不出。
“抱歉抱歉,因为好久不见所以实在忍不住想逗逗你,不过看样子玩得有点过了呢,我会补偿的。”
凛身上的束缚被解开,瞬间脱力的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后她也没有站起身,而是就这样手脚并用的爬到季子身体旁边,用手探了探后者的鼻息。
“!”
明明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然而呼吸却强劲而有力。同时胸口那被黑雾包裹住胸腔下,也能感受到稳健的心跳声,完全不似一个重伤快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