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左家在凤阳总店这里的大夫们不仅知道各种救治办法,而且他们的医术也比左羚在南京的坐诊大夫要高明一些。
想查清假药掺入了什么药,必须先弄清真药里的各种成分,而真药的配方是保密的,除了况且和左羚,谁都不知道。大夫们所能做的只有尽力稳住病人,不让病情加重,左东阁见他们无法彻底解决此事,只好紧急派人禀报左羚赶紧回来商议解决办法。
“假药究竟是在哪个环节掺进来的?”左羚问道。
“这就难查了,你也知道,这些事也并不都是我管的,家里还有许多人经手,虽说药品都是从我手里发放的,可是运送途中难免会被人掺了假药。运送的过程有好好几个环节,出事的店铺又分处各地,涉及的人太多了。”左东阁抓耳挠腮,叫苦不迭。
“你不就是怕得罪人,不想深入查吗?”左羚怒道。
“我也不是怕得罪人,可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吧。若是对待每个人都跟审贼似的,那不是逼人家造反吗?”
“造反?制假药骗钱害人还有理了,我这次回来就要彻底查清这件事,查出来后直接交给凤阳府处理。”左羚咬牙道。
“别,千万别这么办。家里的事就得家里解决,家丑不可外扬啊。”左东阁急忙叫了起来。
他知道左羚的性格,说得出做得到,这种事说难查的确是难查,说容易也容易,就在于肯不肯得罪人,尤其牵扯到各房的当家人,甚至还有上面的一些老辈人物。
“家里解决?怎么解决。不过是骂他们一顿,罚他们一些钱,过后他们照样做,然后咱们还得给他们擦屁股收拾乱摊子,黑心钱他们赚着,黑名声咱们担着,还得赔钱搭上大夫替他们救治病人。”
“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悄悄查了查,这次事情可能大了些。”左东阁小声道,似乎怕前面的车夫听到。
“怎么说?”左羚已经沉下去的心再度沉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现在已经有好几批不同的假药流进咱们的字号里了,我查到了一些,只是一部分,没有查到的还不知有多少呢,毕竟我也不可能把所有店铺的所有药品都查个遍,让那些人自己查、交叉查,效果你也明白,难说他们不是串通一气的。这些假药里,你今天看到的还算是良心药,至少没有掺太多的虎狼之药。”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给左羚看。
左羚接过那几粒药后,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呛鼻子的味道冲进鼻腔里,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虽然还无法查明这里的药材组成,却能够知道这里面连真品里的一味药都没有,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药材炼制的,而且手法粗糙,药材也都是伪劣品,这种药吃下去,死人都不稀罕。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左东阁的意思,这次的事可能弄大发了。
“况兄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左东阁问道。
“让他来干嘛?”
“让他来干嘛?这次的事光靠咱们未必能解决得了啊,真要出了大事,只有他能解决了。万一出几条人命,咱们可就捂不住也承受不起了。”左东阁急道。
“他来不了。”左羚情绪有些低沉道。
“怎么了?”
“我跟他闹崩了。”左羚把脸侧向车窗外。
“闹崩了,为啥啊?”
左东阁大是诧异,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对谁都不服不忿的,就是对况且是真心的崇拜加爱慕,怎么可能跟况且闹崩了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闹崩了一定是两个人的事。
“哥,你就别问了,反正他是来不了了。再说又不是他研制的药品出了问题,凭什么让人家来帮咱们收拾烂摊子。我欠左家的,他可不欠左家什么。”左羚冷落着脸答道。
左东阁的脑袋一下子大了,耳朵里嗡嗡回音。
他万万没想到,他把事情说的那样重,左羚都没把况且带回来,要是各种预先拟定的救治办法能顶住的话倒是好,但他心里有个估计,这次的事自己可能真的顶不住,左羚带回来的几个大夫也未必行。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忽然看到左羚脸上似乎有些变化。
他凑近了仔细查看,左羚有些诧异,又有些羞恼,气道:“看什么,我脸上是长花了还是沾菜叶了?”
左东阁看后再次确定一下,然后拍膝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了?我看你是疯了吧?”左羚不明所以,又是好笑又是可气道。
“不是,我是说你……”
他说着又凑近左羚的脸,两人鼻子尖差点碰在一起,然后小声道:“你跟他在一起了?”
左羚美丽的脸庞微红,小声道:“嗯,怎么了,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着,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们都在一起了,还怎么会闹崩?”左东阁心下一松。
左羚也情知这种事瞒不过父亲和哥哥,他们虽然不行医,那只是遵照祖宗的规矩,可是医术还是代代传袭的,而且是传子传媳不传女。按这个逻辑,左东阁的医术要远远高于左羚。
左家医术里有一项专利:通过眉头的chù_nǚ纹,甄别一个女孩子是否是chù_nǚ。据说从未误诊过一例。有时候官府遇到这样的官司都要找左家的人来判别,不然就得找稳婆脱下女方的裤子检查了,这对chù_nǚ而言无疑太残酷太野蛮了。
左羚冷哼道:“你先别高兴太早,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