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彭岳见夏言这个样子,自然也不愿意和他多做争辩。尽管他还想反问夏言为何朱厚熜不让别人当内阁首辅,却偏偏把张孚敬召回来当首辅,但是他见夏言在那里黑着一张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大人不必为此过多忧虑,毕竟他张孚敬只当了不到一年的首辅,便又被皇上给罢黜了。”彭岳见夏言不说话,便出言安慰了起来。
“我自是不忧虑…”夏言站起身来,轻松一笑,“我明白,皇上对张孚敬还是猜疑,还是不信任,因此才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显示天子恩威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吗?”彭岳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尽管他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他感觉事情绝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其实一开始彭岳还以为又是朱厚熜性格反复的原因,但是从朱厚熜罢黜张孚敬后的种种做法来看,他便不再这样想了。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彭岳至今也想不出来。
“这个…我只是猜测,也不敢确定…”夏言面色平静,只是看着火盆中那又渐渐燃起来的火苗。
“不妨说一说…”彭岳往夏言身边靠了靠,“夏大人看事向来准确无误,这次说的想必也不会错。”
“那我就斗胆猜测一下吧…”夏言轻松地笑笑,显然他对彭岳那句恰到好处的奉承很满意。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皇上罢黜了张孚敬,却让方献夫做了内阁首辅?”夏言看着彭岳问道。
“夏大人说的不错…”彭岳也会意地笑了笑,“方献夫是张孚敬的同党,这件事人尽皆知,皇上不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罢黜了张孚敬,却又扶起了方献夫,因此我就猜不透了。”
“之前皇上让翟銮做首辅,但是皇上发现这样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因此皇上势必要想一些其他方法…”夏言慢条斯理地说着。
“哦?不知道什么方法,还请夏大人明示?”彭岳渐渐被夏言勾起了“求知的**”。
“你说张孚敬一党势大,皇上对此了然于心,但是皇上能够不忌惮吗?他肯定要想办法解决的…”夏言神秘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好像要说出一件惊天大秘密似的。
“皇上肯定是要解决的,不过这样做…”彭岳眼前一亮,“您是说…”
“不错,正是此意…”夏言见彭岳有所理解,自己也笑了起来,“皇上心知一味压制,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使他们更加团结,更加同仇敌忾,因此皇上应该是想利用此法从内部瓦解他们…”
“将张孚敬罢黜,而让方献夫做了那内阁首辅,二人的关系肯定要发生一些变化,他们内部也会产生一些议论…”彭岳点头说道,不禁佩服起了朱厚熜这种驾驭臣子的手段。
“不仅仅如此,皇上让方献夫做内阁首辅恐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夏言看看窗外,目光变得有些神秘。
“皇上肯定会选择方献夫啊…”彭岳自信地说道,“方献夫可以说是张孚敬派系内的第二号人物,让他做内阁首辅,也能够培植他的势力,让他有机会和张孚敬分庭抗礼。只不过…”
“只不过就怕方献夫不会因此和张孚敬产生矛盾对不对?”夏言笑着问道。
“是的,我确实对这点比较怀疑…”彭岳低着头说道,“虽然这些年来张孚敬和桂萼等人发生过冲突争执,但是他和方献夫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密,因此我担心…”
“这你自然不必担心,皇上这样做自然是有把握的…”夏言说着便往火盆里扔了一块大木炭,火盆里的火焰一下子蹿的老高,“张孚敬和方献夫是面和心不合,他们的矛盾虽然没有外彰,但是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的,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皇上也知道,所以皇上做的只不过是往他们的脆弱关系上加了一把火…”
“原来方献夫和张孚敬也是如此?”彭岳不禁诧异起来,他确实没有想到张孚敬和方献夫也能闹掰。
“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夏言缓缓说道,“其实他俩早就因为政见不和等种种原因而有所冲突,况且方献夫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他岂肯总是居于张孚敬之下?只不过皇上的消息也是够灵通,竟然连这种他们想要极力隐瞒的事情都能侦查到,看来锦衣卫的功夫确实做到家了啊…”
“难道一旦得势,就真的没有昔日情谊了吗?”彭岳有些哀伤地喟叹道。
“当然如此,利益之前能有什么情面友谊?”夏言冷笑着说道,“当初张孚敬和桂萼的关系还不是固若金汤,看起来牢不可破。可后来如何呢,入阁之后,还不是分道扬镳?所以他方献夫一旦做了内阁首辅,培植起自己的势力,自然也不肯再为他张孚敬鞍前马后。”
“大人所言极是…”彭岳说得有些口是心非,他不相信官场之上就没有所谓的友谊,难不成如果将来自己和夏言一同得势,就同样逃不过分道扬镳的命运?
“总之现在皇上的法子奏效了…现在方献夫的势力渐渐大了起来,之前张孚敬一党的人也被成功瓦解,不再似之前一般…他方献夫本人的心境恐怕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吧…”夏言面带笑容,确实,这一切都是他想看到的东西。
“那恐怕这两年来皇上一直对黄宗明,霍韬等人严加斥责,动辄下狱,存的也是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