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端着一盆脏衣服来到院子里,先用水把衣服泡上,又拿过几个皂荚用石头碾碎了,揉进了水盆里,然后才洗了手,进厨房去炖鱼。
想着一会儿要干的活还挺多,柳雅就没有炖那只兔子,只是把鱼用油煎了煎,放上佐料用水炖上了。只不过煎过鱼之后,那小罐子里的半罐油也没剩下多少了。
柳雅看着见了底的油罐子,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务必要去赚钱了,她的第一个计划虽然理论上可行,但究竟成绩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柳雅知道,一切计划在没有付诸行动、没有得到确切的成绩之前,都不算是合格的计划,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她打算明天就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一定要让这个家好起来。
炖好了鱼,柳雅又烧上了一大锅水,然后去院子里把刚刚泡上的脏衣服洗了。
柳达成的这身衣服倒是比柳雅他们姐弟三个的衣服都好些,只有袖口磨脱了,右边手肘有个不大的补丁,再就是洗的已经褪色了。不过,这也是因为柳达成平时就是在炕上待着的缘故。
再看看柳雅自己,一身衣服上面简直是补丁摞着补丁的。而且补丁的颜色还不是一顺色,深色、浅色套一起缝补的,跟丐帮弟子似的。柳雅估摸着,肯定是傻丫头芽儿以前不老实,整天闯祸才把衣服扯破的。
“哎,这个家也真是不容易。”柳雅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继续洗衣服了。
虽然还是对于傻丫头的死有几分的同情,但柳雅也明白,自己的到来其实等于是上天给这个家的一个补偿。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能够再得到一次活着的机会,还有了家人的温暖,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呢。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安心下来,让这个家幸福起来吧。
想到这里,柳雅把这盆里的脏衣服洗的更来劲儿了。她丝毫没有嫌弃这衣服是多么脏、多么臭,反而有种真实的感觉,让自己觉得这样的生活也算是苦中作乐,亲情无价啊。
衣服洗好了,柳雅把之前晾衣杆上的晾干的衣服收进屋,又把柳达成的衣裳晾好,展平,然后才进了厨房。
厨房里大锅已经冒起了热气,小锅里的鱼汤也散发出鲜美的香味儿来。柳雅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二姐,爹洗好了,你来帮忙。”树儿的声音从柳达成那屋传来。
柳雅答应了一声,忙着把灶里的火撤下一些,让文火炖着鱼汤,这才往柳达成的屋里跑去。
柳达成还坐在木盆里,不过已经用床单把身子裹好了。柳树也把藤椅摆正,只等着柳雅过来帮忙了。
“爹,你看看,洗干净多好。”柳雅看了看柳达成那洗的红扑扑、白净净的脸,开口称赞着。
柳达成点点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身上的床单裹的更紧了。
柳雅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扶住柳达成的胳膊,对柳树喊了声:“一、二,使劲儿。”
姐弟两个一起用力,把柳达成从木盆里扶了出来。不过柳达成身上的床单还湿漉漉的,不住的往下滴水。柳雅道:“树儿,给爹找干衣裳去,再拿一个床单来,给爹把这个换下来。”
柳树答应着,去取了干衣服和又一张床单回来。把柳达成身上的这个拧了拧,然后重新围上一个干的,再帮柳达成把衣服换了下来。
树儿帮柳达成换衣服的时候,柳雅已经到炕上把那床破烂的炕席卷起来,拿到了外面。
见炕席没了,柳达成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柳雅。
“爹,那炕席又脏又破的,洗也洗不干净了,就扔了算了。我现在睡以前娘睡的那屋,我原来睡的那块炕席用不着,给你这屋铺上就行了。”说完,柳雅已经拎着破炕席出去了。
柳达成看看柳树,柳树看看柳达成,爷俩个忽然就觉得家里多了这么个风风火火,又精明强干的丫头挺好的。
柳雅做事确实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扔了旧炕席,又到后院的棚子里找了两块大木板来。往柳达成的那个土炕上一铺,倒是挺平整的。
柳雅道:“这木板隔凉也隔潮,反正现在不烧炕,那土炕躺下去凉冰冰的。这样铺上炕席也不容易长虫了。明天要是天气好,就让柳树在家陪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屋里也开窗子晾上一天,晚上睡觉就更干爽。”
说完,柳雅又出去了,这次才抱了炕席回来,往木板上一铺,扫平了,又去拿褥子。
褥子也是破烂不堪的,味道也还是很难闻。不过现在柳家实在没有多余的被褥了,也只能就这样讲究了。
等柳雅把这炕重新铺好,柳达成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话,可是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柳雅看到柳达成那红红的眼圈和鼻子头,又看看这个男人有些变形的大手和细瘦如麻杆的双腿,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的苦,以及他现在的感激和欣慰。
柳雅走过去,蹲在柳达成面前,仰着脸对他笑道:“爹,别这样,我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咱们以后还有很多的好日子。您把我生出来,没有嫌弃我傻,没有因为我整天闯祸不要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情。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柳雅的这番话绝对是她掏心掏肺、摸着心窝子说的。她是在替傻丫头感谢,同时也在感念芽儿给她的这个健康的身体。就算是瘦弱,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所以,柳雅珍惜、也感恩。
柳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