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怜茫然道:“破烂仙人?怎么又成了破烂仙人??”
众人道:“这位道长你真的好奇怪啊!谢怜本来就是个收破烂的呀!”
“……”
谢怜并不是很容易生气的人,此刻却微微有些着恼。
任谁听到别人嘲讽自己是个收破烂的,也不会有多高兴的,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沉声道:“诸位是对仙乐皇族有什么不满吗?就算有,你们这样侮辱太子,也不太合乎礼仪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笑他道:“说什么呢,合乎哪国的礼仪啊?仙乐国打八百多年前就灭了呀!”
……
一个时辰后,谢怜走在大街上,还有些浑浑噩噩。
太可怕了。方才接收到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可怕了。
“仙乐国怎么会灭?我父皇母后分明还活得好好的啊?而且怎么会是我灭的?我打了败仗?我灭了国?我还被贬两次?我成了一个收破烂的?”
他一遍遍质问自己,又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想说服自己:“这些根本不是真的,一定是什么幕后黑手在搞鬼。”
可是,所有一切隐隐的不对劲,那些古怪的口音、古怪的装束和古怪的建筑,还有古怪的风信和慕情,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一场噩梦,这里也不是什么幻境。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能创造出这么庞**真的幻境。
真的已经过了八百年了。
怎么就过了八百年了?
怎么八百年后的他,变成这样了?
仙乐国灭了;父皇和母后死了;风信和慕情飞升了。他变成了一个收破烂的。
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谢怜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仿佛背后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逼过来要将他吞噬。忽然,一道红影闪现,一个颀长的身影拦在他眼前,道:“道长,你上哪儿去了?可叫我一阵好找。”
正是三郎。他还是笑眯眯的,说着就要过来牵他,而谢怜一看到他便浑身寒毛倒竖,大喝道:“你不要过来!!!”
一喝即止。三郎身形一顿,神色不变,道:“怎么了?”
谢怜双拳紧握,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三郎道:“我以为,昨天我们已经谈的不错,不在意这些小问题了。”
谢怜道:“你骗我。”
沉默片刻,三郎道:“你已经知道了吗。”
谢怜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已经是……”八百年后了。
他本来不会这么迟才觉察到那些不对劲的,但这人一直刻意在瞒着他,把他迷得找不着北,否则,他怎么会过了一天才发现真相?
三郎朝他走了一步,道:“殿下。”
谢怜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喝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打你了!”
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谢怜害怕极了。
怕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面前这个亦仙亦邪的男人,而是这一整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他没有骄傲的荣光,没有忠心的下属,没有疼爱他的父母,没有自己的国家,没有爱戴他的信徒。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三郎却还是向他走了一步,道:“别怕,殿下。”
“……”
听到这一句,谢怜脸色变了。
他忽然想起,那些零碎的片段里,那个在他耳边低语“别怕,殿下”的男人。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他们的语气和声音,根本就一模一样!
谢怜气得发抖,道:“是你……真的是你……”
想到这人把自己骗得团团转,他还对他感激涕零,满心好感,一口一个叫他“哥哥”,谢怜便无法忍受地怒火上涌,一掌劈出,道:“你这个骗子!”
这一掌劈去,正正打中三郎胸口,谢怜还待再打一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是他自己的身体,阻拦住了他!
谢怜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三郎却抓住了他的手。谢怜一惊,随即一字一句道:“别碰我!你这个骗子,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
三郎却沉声道:“殿下,信我。”
谢怜怒道:“我不信!!!我!……”
可是,和被止住的攻击一样,后面的“不信”,怎么也喊不出口。
这个男人眼里的关切和痛是千真万确的。任谁看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露出这样的神情,都不会再怀疑他的真心。
仿佛要把谢怜和这个让他恐惧的陌生世界隔开一般,三郎终于把他揽进了怀里,唇在他发间轻吻着,柔声道:“别怕,殿下。已经过去了。殿下。你已经挺过来了。”
“……”
良久,谢怜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
现在,抛开羞恼,仔细想想。梦里那些零碎的片段里,这个男人呼唤他的声音,一直是温柔至极,没有半分强迫。
至于他自己……虽然的确有求饶和啜泣,但他听得出来,并没有半分不愿意。只是他此前一直不愿意正视,所以也就没发现罢了。
谢怜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这个男人就忍不住想信赖他了。恐怕八百年后的他,和三郎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顺着心意,把脸埋在三郎怀里,闷声道:“我们……”
三郎道:“嗯。”
沉默许久,谢怜喃喃道:“为什么……我突然把这八百年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