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苏万儿一时之间有点恍惚,仿佛面前说话的人不是她的外甥女,而是她那个早已死了的妹妹。
苏万儿的心中不知怎地冒出一股邪火,抬了抬眉毛:“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她冷哼一声,“你除了会摆弄药材,会和我赌气,还会做什么?”
到底谁在赌气。
苏幕遮不耐烦绕圈子,忙不迭的点头,嘴里不断地煽风点火:“阿姨教训的是。那既然我已经把人气走了,我这就回去继续闭门思过了。”
“你!”
风水轮流转。
才刚凭着三言两语气得老孙头拂袖而去,不过一会儿功夫,被激怒的人就换做是苏万儿自己了,她一掌拍向桌面喝问道:“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那一掌架势虽足,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拍在桌上一点都不响亮,反而沉沉地发闷。
苏幕遮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说道:“阿姨有话就直说吧。”
苏万儿长出了一口气,自忖适才有些失了分寸,正事要紧:“……我上次和你提过,朝廷里一直有人极力主张禁药令禁水令并行,想要借此彻底杜绝神仙水的蔓延。亏得还有些明白人,知道这是剖腹藏珠,尽力周旋才把这事压下来。”
苏幕遮面色不变,只腹诽道:明白人?剖腹藏珠?只怕是明白人怕被人杀鸡取卵,断了银钱来源吧。
话虽如此,苏幕遮私心里也不愿母亲的心血笑笑散遭到禁令,从此不见天日,所以她心里对于苏万儿的做法非常赞同。
“但就在几日前,雍京出事了,”苏万儿语气一沉,“十天前,皇帝下旨让镇南将军领兵清缴雍京内神仙水的据点。除了禁水以外,我们笑笑帮在雍京的分舵也同时被查封了!”
听了前半句话,苏幕遮还在疑惑这将军怎么不领兵杀敌而是带人清缴,这不是抢了京都府尹的差事吗?待听完全句后闻言色变:“什么?这件事您怎么今天才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苏万儿面色不善道,“这事来得一点先兆都没有,分舵舵主根本来不及传信出去就已经关入大牢了。雍京路远迢迢,消息一时不通也是有的。”
“分舵被封代表着什么?朝廷还是准备推行禁药令了?”苏幕遮追问道。
苏万儿摇了摇头:“这明显是一个试探的态度,分舵虽然被封,但药还没禁,人还没沙。只要给点时间,朝中反对禁药的势力还可以周旋一番。若只是这样倒也无妨,偏生……”
苏万儿说到此处,银牙紧咬,面现恨色。
苏幕遮察言观色,又联想到镇南将军府派人前来求取圣灵芝,恍然道:“难道将军中了毒了?”
苏万儿颔首道:“是。就在分舵被封不久之后。保守派趁机上书,称笑笑帮因为对朝廷的查封不满,下毒泄愤。他们请求皇帝旨意颁发禁药令并派兵清缴。”
“这……”苏幕遮有些啼笑皆非,“这理由也太牵强了,我们是有多蠢啊,风口浪尖之上跑去下毒。”
苏万儿也是一笑,笑中鄙薄嘲讽之意不用细说。
“而且就看孙老头还有心情端姿态摆架子,就知道将军一时半会死不了。要真是我们下的毒,还会失手不成。”
苏幕遮已改口称“孙老头”了,显见她也隐隐有些怒火上头。
苏万儿神色一正:“这一点你倒是猜错了,事有凑巧,镇南将军中毒那日,正好有一个武林高手在将军府做客,这才及时吊住了他的性命。”
苏幕遮一听上了心,追问道:“是哪位高手?既是江湖人士,为何会和将军府有所牵连?”
苏万儿叹了口气道:“我们在雍京的暗哨都被拔的差不多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那姓孙的说的,说是那位高手是他们将军府二公子的师父。”
苏幕遮听得一头雾水:“什,什么?这更是匪夷所思了,官宦子弟就是有想学些骑射功夫的,也有校场,也有校头。怎么可能拜江湖人士为师?那人真是个高手吗。”
苏万儿道:“至少那人懂用‘换血法’延长中毒者的生命,还知道指点将军府的人前来求购圣灵芝。”
苏幕遮听此立时了然,换血法的施展方法虽不出奇,不过是靠内力吸收他人体内的毒素,但是它要求吸取之人内力深厚,这样才能自行化毒,否则救人不成自己反倒毙命,就是自不量力了。
苏万儿续道:“圣灵芝的事辗转间被朝中大臣得知,便有人提出给笑笑帮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保守派的人则不肯罢休,坚持要诛杀我们斩草除根。两派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太后出面,说是将军性命要紧,不论如何救人为重,这才使得两派暂时妥协。”
苏幕遮捕捉到一丝端倪,疑问道:“太后?就是皇上的母亲吗?怎么连她老人家也发话了。”
苏万儿道:“太后是先皇的皇后,非皇上生母,但皇帝对她也算敬重。至于她老人家为何会发话,又岂是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揣测的。”
苏幕遮沉吟半刻,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也许他们也明白这事不是我们干的,所以不想冤枉无辜?”
“呵。”
苏万儿冷笑一声:“无辜不无辜的,你以为上位者会在乎吗?无非是我们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本来圣灵芝确实是我们摆脱困境的一招好棋,谁知道……”
“……圣灵芝居然这么巧在这时候遭人破坏,”苏幕遮接口道,她感叹了一下人算不如天算,蓦然意识到什么,“莫不是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