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府的宴席上,江楼月没再说过一句话。
酒至半酣,轩王妃借故离了席。
江楼月有耐心,静静地微笑着,听他们四兄弟聊不完的话,转来转去兜圈子,没一句有用的。能让听的人无聊至此,她都开始佩服他们了。
她瞥了旁边的赵遣鹿一眼,看来后者是打定主意今儿要闹点儿什么事,否则是不会走的。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赵瑟,就算他们想走,主人必是不肯放的。收回视线,江楼月微垂眸,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一旁的侍者见状,恭敬地为她将酒杯满上。
她无意中看到,侍者的袖口内侧有一个花朵纹样的图案,色黑,有八瓣,是一种不知名的花,不像是绣坊会留下的标记。
过了一会儿,当另一名侍者为赵遣鹿倒酒时,江楼月抬手轻抚鬓发,视线轻随于该侍者微微晃动的袖口。
侍者为赵遣鹿满上酒,抬起酒壶往一旁退。
江楼月放下手来,仍是温和地笑着。厅堂中的侍者与乐师一共二十一人,如果他们就是赵瑟准备的杀手的话,那他们,就是赵瑟手中的底牌之一,回头让摘星阁查一查。江楼月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赵遣鹿,四目相对,她眼珠往斜里动了动。他知道这是她在向自己暗示,小心那里的侍者。他深情地冲着她笑了笑,转回头继续与赵瑟说笑。
江楼月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浅笑。
赵遣鹿前些年中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落下病根儿至今无法痊愈,且病情越发危及性命,当年便是他这位三皇兄的手笔,他这口气一沉数年,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赵瑟今晚收的生辰贺礼,都摆在厅内的一角没有收起来,最中间的那一份,便是胥成帝派人送来的。赵瑟看着那份贺礼,心道,父皇,您可要看好了,儿臣会让您知道,您选错了,大错特错!
此时,淳王和襄王不约而同地告辞,皆是扶着桌子都站不稳的模样。赵瑟命人好生将他们四人送回府。
没一会儿,偌大的厅堂中,就赵遣鹿和赵瑟两人还在有说有笑。
江楼月看向赵瑟,眼神蓦地变得锋利。
赵瑟已经抬起的手重重地掷下,酒杯碎裂在地。
残酒还在地上飞溅,一道道门铿然紧闭,厅中除了还稳稳坐着的江楼月、赵遣鹿和赵瑟,其他人都动了起来。
离江楼月和赵遣鹿最近的侍者,他们二人手中的袖匕最先抵达,一个攻向江楼月的左侧脖颈,一个狠狠地刺向赵遣鹿的右侧脖颈。
以赵遣鹿的武功,要挡下这一招只是眨眼之事,他抬起手,死死握住了侍者的手腕,匕尖几乎贴上了他的脖颈皮肤,却是分毫难进。
江楼月眼微眯,虽是早有准备,攻击她的侍者武功却在她之上。幸亏她闪躲及时,只是匕尖擦破了一点皮。江楼月抚了抚自己的脖颈,迅速退开两步,看着围上来的人。
她躬着背,取了腰间的隐天丝,浑身上下舒展开,像是一头矫健的猎豹。
一只红蛛悄无声息地爬出她的袖口,跳落在地,小小的身躯却是谁都不敢忽视。
“蛛儿,今晚你可以饱餐一顿了。”江楼月笑道。
红蛛兴奋地在原地爬了一圈,速度陡然加快,朝前跳起。离它最近的一名侍者还没来得及看清红蛛的模样,就被跳到自己小腿上的蛛儿狠狠地刺破裤子与皮肤,往血肉里注入了毒液。这名侍者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没一会儿就整个人失去了血色,僵硬地立在原地,还保持着那个准备攻击江楼月的姿势,再也动不了了。
江楼月舔了舔嘴唇,不知怎地,内心里久违的嗜血感,开始躁动。她挑衅地扫视着周围的侍者,眼神跟手中的隐天丝一般锋利。
与此同时,有两扇门被人从外面撞破,木远和另一名暗卫冲了进来,加入战圈。
厅内不时传出刀兵声与闷哼声,偶尔还夹杂着惨叫声。
木远解决了四名武功高强的侍者,才靠近了赵遣鹿身旁,“主子,陈悬他们怕是遇到了麻烦。”
赵遣鹿点了点头,一脚将面前的侍者踢得摔出去近十步远。收回脚准备对付别的侍者,赵遣鹿胸中气血毫无预兆地翻涌了一下,一口淤血当即涌上,他强行忍了下来,眉头皱得紧了一分。
坐在主位上的赵瑟眼尖地看见了这一幕,笑道:“太子殿下,都是自家兄弟,做皇兄的,又岂会跟你客气?”
赵遣鹿闻言看了江楼月一眼,有她在,怎么可能还中了毒?
江楼月也皱了皱眉,随即她便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可能。”赵遣鹿当然相信她。
江楼月接着道:“但是,确实是有什么不对劲,现在还说不好,你自己小心。”
赵遣鹿点头,示意木远保护好江楼月,下手更加不留余地。
从破了的门看出去,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闪电,伴着滚滚的雷声。
江楼月再次解决了一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自己这仍是半吊子的内力,快见底了。
突然,一个人从几名侍者背后冒了出来,这人的服饰跟侍者们都不同,一头乱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江楼月没有硬抗这寻疾如风的一招,疾退两步站稳。她记得这人,之前去夕加路上遭袭,那片林子里,就是这个人曾死死盯着她。
她觉出,这人怕是跟自己有什么挺深的过节,不然也不会招招都透着刻骨的恨意。
江楼月疾旋身,再次闪开攻击,从两人一交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