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看着站在自己身旁面色沉沉的太子,道:“太子殿下也别怪我,这只是父皇的旨意,做儿臣的自然要敬重父皇,听父皇差遣,为父皇分忧解难,而不是忠歼不分,随信谗言,太子殿下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子目不斜视,背脊一直挺得笔直,“皇兄素来就是个有心的,连本宫都不知道的事,皇兄倒比本宫还清楚,这东宫,难不成是皇兄的东宫?只怕皇兄费尽心机,却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东宫,自然是太子的东宫,是父皇的东宫,哪里跟我有何干系?”齐王道。
“姜总管,找到了。”一名太监拿了一块帛布匆匆跑了出来,说话也不敢大声。
姜元陆将东西接了过来,展开略扫了扫,赶忙叠了起来,对太子和齐王行礼道:“太子殿下,齐王爷,请。”
齐王眼底掠过一抹得色,面上却甚是沉痛,摇头叹息着当先往父皇寝宫走。
昨夜,太子与齐王都在康宣帝寝宫偏殿歇了。康宣帝乏累,命御林军先去把东宫给围了起来,里头的人全都看管起来,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太子心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无论那诏书是真是假,他私藏矫诏的罪名,已是难辞其咎,必要被重罚,但想来还不至于被夺了太子之位,太傅和吏部尚书那边会安排好替罪羊,是他御下不严,东宫中有人私藏了矫诏,不知欲行何事?说不定只是还没来得及呈给他。他只要依着前言,一口咬定不知情,不知底下的人从何处得了矫诏即可。
一行人进了康宣帝寝宫,康宣帝衣冠整齐,正坐于殿上。
“陛下。”姜元陆上前行礼道。
康宣帝目光扫过姜元陆手上,转开视线看着殿中的人,“可找到什么了?”
姜元陆道:“启禀陛下,奴才等在东宫中搜出了此物,恭请陛下圣览。”说着,他将手中帛布呈上。
康宣帝接了过去,眼中暗芒划过,这就是他多年来苦心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的东西么?先帝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这帛布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先帝在病榻之上亲笔写就,还有这玺印,他怎会不认得?他心里已能肯定,这就是那封被先帝侍监秦闻瑞夹带逃出宫的先帝遗诏。他看着手中薄薄的帛布,平息着心中的翻涌,此物先前他一直以为在江凛手中,此时怎会出现在太子东宫?护**倒向了太子?他认为江凛不会这么做,但是,真的不会么?
康宣帝沉默地将手中帛布放在了案上,看向太子,“太子,你有何话说?”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太子也非省油的灯,此时并不慌乱,跪在地上,“启禀父皇,儿臣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儿臣也是刚刚见到此物,并不知这是什么矫诏,会从东宫搜出此物来,儿臣震惊惶恐,还望父皇明鉴,还儿臣清白。皇兄口口声声说此物是先帝遗诏,看来皇兄对此更清楚才是。”
齐王道:“太子殿下向来英明贤德,父皇常教导儿臣要多向皇弟们学习,儿臣时时谨记父皇教诲,见贤思齐。此事儿臣只是偶然得知,不知是何人的百密一疏?”
“恳请父皇将儿臣东宫上下侍从人等一一查问,便可知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儿臣没有在东宫藏过什么矫诏,不知是何人居心叵测,将此物藏于东宫中,意图构陷儿臣。”太子道。
“陛下?”姜元陆皱着眉,发现康宣帝有些失神,面色也很是苍白,便大着胆子唤了一声。
康宣帝挪动着目光,看着姜元陆,却看出了好几个晃动的人影来。康宣帝身子往后仰了仰,顿时气血上涌,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陛下!”姜元陆立时上前扶住,“快传御医!快!陛下,您怎么了?”
一时殿中众人慌乱不已,将康宣帝扶往*上躺下,后者口中持续地又吐了几次血。
三名御医很快就赶来,见状心中惊疑不定,努力地镇定着为康宣帝诊脉。诊毕,御医心中更为惊疑,暂按于心下不发,三人商量着定了方子,速速煎过药来。
康宣帝将碗药迷迷糊糊地喝了下去,是苦是涩已然不辨,重新躺回去,只觉胸中气血不似先前翻涌不止,手足不似先前冰凉,神志渐渐回转过来,睁开了眼睛。
“陛下。”姜元陆在一旁唤道。
“父皇。”太子和齐王亦唤着。
康宣帝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细不可闻,但姜元陆还是猜着了。后者是康宣帝身边的老人,此番急症,怕不是病重这么简单,当即朝着众侍者道:“你们下去吧。”
待众侍者退出去后,康宣帝抬了抬手,姜元陆赶忙上前将其扶坐起来,取过软枕来与之倚靠。康宣帝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朕此番急症是何缘故?”
三位御医中属梁院史官职最高,医术也最高明,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敢有半点欺瞒,陛下此症状乃中毒所致。”
“梁院史,父皇的药是你们御医院煎的,送进来还有陆总管验试,怎会有毒?”齐王道。
“陛下,依微臣之愚见,恐怕是陛下的药中混入了早香草,此草药本有活血化瘀之效,但陛下原本的药中却有一味台若与之药性相冲,只要控制好早香草的用量,常人服之不打紧,顶多也就是气闷一阵就好了,但陛下本是邪郁于里,气血阻滞,脏腑虚弱之症,服之如食毒物,足以危及性命。但还得查看过药渣方能知晓,不然微臣也不敢断言之。”梁院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