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悬崖之下,光秃秃一片几乎垂直的岩壁,能有那一棵孤零零的树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她掉下去,或者只是赵遣鹿掉下去,都是活不成,如今两人竭力合作,总算是活命升天,她除了内力消耗和身上的一些血痕外,并无大碍,倒是赵遣鹿,不光内力耗尽,特别是那双手,不及时医治的话,他这么好的武功,岂非要浪费了?
江楼月将身上所有还剩下的药都搜了出来,目光游移在药瓶药粉之间,取了四颗止血丸,两颗碾碎了倒进他口中,本是内服的药,姑且将另两颗撒在了他的手上,能再起点止血的效果,又倒了一种毒粉在他手上,毒性与用来腐蚀山壁的毒相冲,缓一缓他手上的伤,再撒上解药,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她随即撕下衣服上的布条,一点点地将他的手掌和五指包扎起来,剩下的就只能回去之后再治疗。
这么等着,也不知他的人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她看着山路的方向,等得焦急。
那处她仅知的徽记不能再找,只能让柳风凉和萧安他们赶紧找出其他的徽记所在,孟归尘既是跟玉泠紫有些渊源,摘星阁的情报网那么厉害,以前不会没发现过太乙门的徽记。她定要另寻一处,问个明白,铁块不行,那就用玉泠紫的令牌,能身怀掌门信物的人,在门中的地位当然不会低,希望能派上用场,不要再反被坑了。哼,别让虎妞落到她的手里,否则,她要好好地报这一摔之仇。
正左思右想着,身边的赵遣鹿挣动了一下。江楼月赶紧看向他,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来,“你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赵遣鹿吐出两字:“没事。”
“你的人能找到这里来么?”江楼月道。
“我也不知。”赵遣鹿轻声道。
“等我恢复一下,我送你回去。”江楼月道。
赵遣鹿没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只静静地躺着,看着她的腰间。江楼月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腰上,连她自己都不由好笑,那块石头,还挂在腰上呢。她将石头好不容易解了下来,扔到一边,“你绑个石头,绑得如此复杂做甚?”
赵遣鹿积蓄起了点力气,“不绑结实了,掉了不得重新绑?再说,若是石头掉下去,正好把你砸了下去,那我倒真是省事了。”
江楼月略挑眉,没说话。
又等了好一阵,江楼月道:“天都黑了,那虎妞应该离开了,我们下山去吧,绕开有徽记那一处,说不定路上能碰着你的人。”
赵遣鹿闭了闭眼睛,花了些力气才重新睁开来,“好。”一个字说得有气无力。
江楼月听着,想他可能比看上去伤得更重。她将他上身扶起,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拉着他的小臂,尽量不碰他的手,一手扶抱着他的腰,触手是隐天丝,那一头还缠在他腰上呢。江楼月支撑着他的重量,想将他腰间的隐天丝解下来,他脱力往后倒去,江楼月无奈,索性轻轻放下他的手,撑着他的肩膀,跨着跪在他腿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两手迅速地解下了他腰上的隐天丝,一共也没绕几圈,但每一圈上面都有着淋淋血迹,看得她不由心惊,隐天丝的锋利她再清楚不过,勒在肉上,不会只是浅浅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把隐天丝绕回自己腰间,将他扶着站起,拉着他的手臂,扶抱着他的腰。两人走得是三步一晃,但她的步伐迈得很坚定,每一步都稳稳的,不让他倒下,也不让自己倒下。
下到半山腰,她已气喘得急,但她将呼吸控制在鼻息间,慢慢调息着,手上没有放松。她的双手都沾上了他的血,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如果只能她自己送他回去,那就这样做,就算虎妞还在这附近没离开,她身上还有不下六种毒药,并非毫无胜算,大不了用自己的血,含在嘴里,一口咬上去,破皮就能让其中毒。
一时想来,今天他们两个巴巴地来找虎妞,真是当了一天的蠢蛋。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有光亮时便仔细看看,没光亮时便靠隐约可见的景物与脚下的感觉来走,总之大致方向是对的。
走啊走,江楼月扶抱着赵遣鹿,速度快不起来,但也总算是要走到城门口了。
还好,还没到宵禁的时辰。江楼月正这么想着,城楼上的暮鼓就开始敲了起来,刚刚还大开着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江楼月暗自叫糟,赵遣鹿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她即便内力充沛时,尚且无法保证能带着这样的赵遣鹿潜入城,更别说现在了。难道让她拖着他在城外过*么,她能挨,赵遣鹿的伤可拖不起。
不时,她见着有三个人从城墙根儿下绕了出来,她站在道旁,那三人正是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来人不知是不是认出了她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准备随时动手抢人的样子。
江楼月分辨了一下三人的脸,记起其中一人是她在金宅见过的,上次上门,来引她进去见赵遣鹿的那个就是他。那这三人,就是赵遣鹿的人了。
“想办法把我们弄进去,不然想办法去把我的药箱弄来,你们选。”江楼月道,刚说完,她又继续道,“还是这样吧,留下两人想办法把我们弄进去,另一人去取我的药箱,认得我的贴身丫鬟桐影么,告诉她,我让她准备好药箱,她就知道怎么做了。没能进去的话,就在那里会合。”她指着旁边城墙上看不见的暗处道,“城内的话,你们自己商量个地方。快点